“糟透了。”光叹气,笑得苦涩而寂寞,“一个人能好到哪里去。”
就算她没有明说,真嗣也明白了这话后背的故事。不知该怎么接下对方的忧伤,真嗣望向道路,车都小心翼翼地行驶在黑色的路面上,泥水一般的化了的雪正汩汩地流进下水道里。真嗣紧了紧围巾。
“我看到消息了……渚薰过世了。”
光忽然说。真嗣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处之泰然,可话语从光嘴里说出来,却让真嗣感到一股凛冬般的寒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时候,你不是和他走得最近吗?”
光问。真嗣一口气没接上来,冰冷的空气堵在肺里,嗡嗡作响的脑袋无法思考,只狼狈地点头应了一声。
光定定地看着他,看了一阵,说:“你喜欢他。”
堵在胸腔里的气忽然一下子冲到喉间,真嗣咳嗽起来,咳得眼角都渗出了泪水。光给他递过手帕,笑:“我快结婚了。”
那笑容像是放下了一切。可那绝非释然,仅仅是走投无路的放弃。真嗣连手帕都没接,惊讶地转头望向光,一边咳嗽着,一边不可置信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个月。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对方是家里介绍的,人很老实,条件也不错,没什么可挑剔的。既然在这里遇见你,也算是孽缘。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她从包里掏出笔来,在手帕上写下电话和地址,塞进真嗣的大衣口袋里。
“你知道的,碇。我们总不能抓着过去不放,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我的车来了。”
真嗣只是不停咳嗽,不停摇头,却不敢伸出挽留的手,看着光上了公交,看着赤红的尾灯在暮色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方的车流里。
真嗣没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同样是失去了所爱,真嗣能理解心中永远地留下不可填补的深渊的感受。那深渊永远在刮着寒冷的风,黑黢黢的断崖顶着布满乌云的低沉天空,没有光,也没了希望。
又怎么能轻易接受一个陌生人进入这片禁地,亦或是圣地?
真嗣不能接受。虽然,他劝过美里去找新的归宿,那是因为他了解美里,他知道美里不会真的去做的。可光不一样。美里是坚强的,可光甚至比美里更坚强。
但真嗣不是。
真嗣是懦弱的。从头到尾都是。他无法做到像她们那样,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
夜幕从头顶笼罩下来。雪又开始在惨白的路灯下飞舞起来。
真嗣错过了他的那路车。
真嗣整理好薰留下的曲子后,联系了源堂给他约的钢琴家。那是个年轻人,和真嗣差不了多大岁数,看见真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就是薰君暗恋的人啊。”
真嗣的脸色瞬间阴暗下去。他不能忍受薰被这样轻佻地提起。
对方却摆摆手苦笑:“别,我没恶意。只是好奇薰君的曲子的主人是谁罢了。薰君在界内也是一大话题呢,他那么神秘,流言满天飞,难免有些好奇心。谱子能给我吗?”
真嗣警惕地盯了他一阵,缓缓把谱子递出去,他说了声thanks就翻开来看:“这个……有些地方是你加笔了吧?不太顺畅呢。你看这里是D转到……”
“你不许动。”
真嗣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年轻的钢琴家愣了愣,看看手里的谱子,又看看真嗣阴沉的脸,半晌,叹气:“好吧……我不动。后果由你负责。”
他半眯着眼望向真嗣,真嗣的沉声回答亦不让步:“之后由你怎么改,但是,首场你一个音符都不许改。责任我负,你不用操心。”
“曲子是写给你的,我不插手。”钢琴家耸耸肩走向钢琴,“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构思。”
他在琴键上敲响了薰的曲子。技巧完美,无可挑剔,可终究不是他的东西。真嗣听着那些本该属于薰的乐音被他人弹奏,只感觉久违的焦躁在胸中一节节上涨,最后冲破了理智:“……停下,够了。”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真嗣就明白了,那不是薰。薰早已不在了,哪儿都没了,再也找不着了。就算手里拿着再多他的物品,听再多他的演奏录音CD,知道再多他的过去,也不可能再靠近他了。
现实没有给真嗣去做梦的机会,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人,永远不会是薰了。
钢琴家停了下来,转过身望着真嗣:“……我在比赛中输给薰君的时候,评委是这样说的,说他的音乐比我有感情。我现在明白了。”
他打量着真嗣,从鼻间笑了一声:“薰君的演奏太美。他的演奏也好,他本人也好。太美,美过了头——有时候,我觉得他简直不是人类。人类是不可能演奏出这样美妙的音乐的。他真的是人类吗?”
面对这不逊的挑衅,真嗣空洞地笑了笑:“他当然不是。”
年轻的钢琴家露出惊愕的神色来。
真嗣指了指上方。
“——他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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