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阳光正好,是弁袭君一身所见最温柔暖和的模样。
他自从上了仙山就几乎是足不出户,在仙山上既不识路也不认人。杜舞雩看起来比他熟稔得多,牵着他的手走在靠前的位置引路,弁袭君乖乖由他带着走,却是分不出半点目光去留意周围的景物。
杜舞雩正牵着他的手。
杜舞雩正与他肩并着肩走在暖洋洋的春光里。
这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沉迷的美好之事啊……
相较苦境大地的多灾多难,仙山真是平静安逸极了,虽然也有阴晴雷雨,但天晴的日子却是占了大多数,也没有人动不动就先天过招毁天灭地,当然也没有什么皂海荼罗大阵遮去天赐三光,日月星辰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时间就如此沉寂下来,流动的唯有逝者的遗憾与释然。
杜舞雩带着弁袭君走上了一条繁花簇拥的小道,说是沿着这条路走到后面可以看到桃花林。弁袭君对看花兴致缺缺,也自诩不是个爱好风雅的人,对于桃花梨花海棠花的认识全在红色白色上,除此之外一概不识,若是再加上杏花怕是认识中就只剩下“花”一个单字了。
但他向来不会拒绝杜舞雩,哪怕是在那些最痛苦最卑微的日子里他也忍不住这满腔的柔情,如今杜舞雩和他说话时皆是又专注又温和,他只顾着沉醉于这梦幻一般的情景,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自然是杜舞雩说什么都好。
小径有些狭窄,两个人走时稍微有些显挤。弁袭君本欲落后一步,杜舞雩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弁袭君没办法,只能与他肩抵着肩挤在一起,慢慢地走在被野花簇拥着的小路上,衣摆上挂了不少红红白白的花瓣。
两人沿着路并肩走来,在岔路口遇上了一个男人。
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坐在树下,黑色的神骏温顺地卧在他的脚边,他身后倚着一株小树,枝条看上去有些瘦弱,却已经生出碧绿的嫩叶,透着勃勃生机。见到杜舞雩与弁袭君两人走近,男人也不起身,视线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停了片刻,低声道了一句:
“恭喜。”
弁袭君眨眨眼。
倒是杜舞雩回答道:“多谢。”
说太岁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卧在一旁的羽驳摇头晃脑地打了个鼻响,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腿。太岁被它蹭得烦了,便探出手去顺了顺它的鬃毛。
他伸手时披风滑落,弁袭君与杜舞雩同时看到了他放在腿上的小小泥偶。
“你还在等他吗?”杜舞雩问。
“嗯。”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说太岁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那泥娃娃头上尖尖的小角,手中抱着梅花枝条的泥偶娃娃像是回应他一样,突然从心口处亮起一簇微弱的白光。说太岁用手掌拢住那一点小小的光芒,神情柔软了一瞬:
“他已经回来了。”
杜舞雩握紧了弁袭君的手,也笑了:“那很好。”
说太岁点点头,又倚回了树干上,阳光从嫩叶上漏下来,洒落在他平静的脸上。他在树荫下阖上眼,双手捧着另一个人灵魂的光点:
“这个冬天,白梅花终于要开了。”
一个人的等待,也终于等到了开花的一天。
生而无根的玈人,生而无意义的灵魂,最终尘埃落定。漂泊的彼生已经远去,如今他们也终于能在这还未盛开的白梅树下静静相依,宛如最初的模样。
告别说太岁重新走上小路后,弁袭君跟在杜舞雩身边一前一后走了两步,咬着牙收紧了手指,将两人的手收得更紧了一些。
杜舞雩偏过头来,抬手替他将肩上一片落花拂去了。
两人又那样并排走了一阵,却始终没有看到杜舞雩所说的那片桃花林的影子,反而是路边绿荫愈加浓郁起来,染得整个世界都带上了淡绿的氤氲。
杜舞雩本是听说沿着路走就能看到花林,如今却不知为何迷失了方向,也许是方才遇到太岁的那个岔路口走错了路,结果也不知走到了何处。他打量着周围景色,四周尽是用细竹搭起的葡萄架,葡萄藤盘踞其上,枝叶茁壮又繁茂,压下一层一层深绿来,而脚下的路弯弯曲曲,也不知究竟延伸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在一片浓荫中站下了脚步。
弁袭君一路上只顾随着他瞎走,直到站定了才抬起头,看到眼前一派翠绿,登时有些愣怔。
这……
他常年不动声色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几分困惑迷茫,偏着头问道:“不是说……要看桃花吗?”
杜舞雩哽了哽,无奈道:“我走错了路,今日怕是看不到了。”
“无妨,”弁袭君点点头,侧开脸去打量四周景色,“此处景色也不错。”
杜舞雩却仍是遗憾:“我听天谕说这几日那处桃花开得正好,若是错过了,怕是就看不到了。”
“还有下一年。”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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