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它多美。尽管我,那么多苦,我还是爱它。”
罗德眨了眨眼睛。
“你记得吗?我很久以前对缇奇说……你偷听的……”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
亚连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冰蓝鸢尾,昏昏沉沉道。缇奇在旁边目不斜视看着,等着下文。
“这可不像一个从破碎的家庭和失败的爱情里走出来的少年会说的话。”
“不像吗?我也觉得不像。”亚连趴在吧台上,他一只眼睛埋在手臂里,另一只眼睛便用倾斜九十度的视角望着身边的男人,带着捉弄人的语调嘻嘻笑着,“因为这句话本来就不是我说的。”
“我会把它们忘掉,全部都忽略掉,让它们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缇奇,你相信我吗?”
“你相信我不?”
少年用朦胧的醉眼直勾勾瞪着自己的掌心,那只指节修长的手弯出浅浅的弧度,托着他生命中的一切沉郁:“一生那么短,残缺是最不值得被记住的东西。我总不能在那些东西里耗尽生命,它们是我的一部分——理应被我亲手埋葬的那部分。于是,如果我要写一本自传,像马尔克斯那样……那一定是个快乐的,幸福的故事。”
缇奇把不省人事的白发少年扛出吧台的时候,低头瞥了一眼蹲在门后偷听的少女。
“他知道你在这里。”
罗德歪着脑袋:“你的意思是,他在说给我听,是吗缇奇?”
“噢?我可没那么说,”缇奇的表情戏谑,“不过,当然。说什么‘正视残缺’的人不说圣人,但一定都是怪人,”他把亚连往上耸了耸,“这家伙不就是么?”
罗德低头笑了,用脚尖在地上画圈。
“可是你们说服不了我,他的残缺我也喜欢。”
缇奇冷冷说:“哦,那么你自己的残缺呢?”
罗德蓦然抬头:“你想让我放弃你,是么?”
亚连点点头:“放弃,不是丢人的事。”
“凭什么是你来对我说这种话?你什么都有,连那个日本人都对你死心塌地。”
“可是我没有马纳。”亚连苦笑。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是他冒失人生的代价。如果没有神田优,他将永远在代价里挣扎,永世痛苦。于是,你总得舍弃一些什么东西,你再骄傲也得承认有些人和事天生不属于你,你得像扔掉可乐罐头那样将它们弃置迤逦,才能昂首阔步继续前行。
她喜欢的这个人已经褪去了身上所有少年心性的角质层,出落成真正成熟磊落的形象。她离他已经很远了,如果再纠缠下去……罗德突然意识到,她更会丢了他。
女孩咬着嘴唇,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我说过我喜欢你。”
“我知道。”亚连笑了,“一直都知道,所以,谢谢,还有对不起。”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无法愤怒。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可是你已经来不及了,”罗德扔掉糖,若有所思地托腮,“演出还有不到半小时,而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想已经出城了吧?”
“小姐,我们刚经过伦敦塔。”开车的人答道。
亚连没有说话,眼神却在听见这个地标的瞬间黯淡下来。
“开回去。”罗德盯着亚连的眼睛,下达命令,“我给你十五分钟,你得把他带回去。”
“我一直把生物医学工程当作一门了不起的边缘学科,因为它的研究对象是人类医学进程上最伟大的后备力量,”礼堂讲台的灯光把提艾多尔老教授的卷发照得发亮,他说话慢条斯理却毫不含糊,“我希望我的学生是形成这伟大助推力的一员。实际上,他们每一位都很优秀,从未让我失望。”
“我得感谢他们如此看得起我,乐意听我的话,被我指使着团团转也毫无怨言。如你们所见,我是个穷老头,我没有太多奖励发给他们,我脑袋里的学识就是唯一给得起的回报。”
“我想让你们来评价评价,我的学生展示给你们的我的报偿,它们是否有足够的价值。”
神田抬起头,台上的老教授向他转过来,微笑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他摩挲着覆着一层薄汗的手心,向讲台迈开步伐。
重新抵达阿尔伯特音乐厅大门口时,恢宏的乐声已经隐隐约约传出来。亚连匆忙抹了一把脸,手上便全是汗水和粉底混合的浑浊液体。
他感到耳边有清冽的风呼啸而过,他现在又重新站在这个城市最引以为傲的音乐殿堂大门前,抬头凝视那些精致的大型圆雕,金色尖顶纪念碑中的阿尔伯特亲王。呼吸深重,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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