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奉一时心急,立刻冲上去,“啪!”的一声,一支袖箭快速飞出,冲着姜都亭面门而去。
姜都亭长戟带风,眼看着袖箭突然飞过来,本想挡格一下,将袖箭打回去,但是他的动作却生生的顿住了,并没有将袖箭打回去,令林奉自食其果,而是突然拔身向后,让过袖箭。
“哆!”
袖箭打空,陷入城门之中。
姜都亭向后跃去,轻轻巧巧的落地,魏满一看,吓得一头冷汗,要知道袖箭这东西,虽然能出其不意的自保,但是在行家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很可能自食其果,后果不堪设想。
而姜都亭可以说是行家中的行家,若他方才没有及时收住长戟,袖箭一旦被打回去,林奉必死无疑。
林奉赶紧冲过来,扶住魏满,着急的说:“主公!”
魏满后背有些隐隐发凉,刹那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沙哑和声音呵斥着:“谁令你自作主张?!”
林奉赶紧低头说:“卑职该死。”
姜都亭幽幽的看了一眼钉在城门上的袖箭,冷声说:“方才只是警告,魏校尉,若不束手就擒,接下来才是真章。”
魏满喘着粗气,眯着眼睛,脸上已经退去了轻佻和玩世不恭,阴霾的盯着执戟而立的姜都亭。
相对比魏满的阴霾,林奉的担心,林让一直立在马上,怀里抱着小包子,不管是看到流血,还是看到袖箭,都没有一点动容,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既不见紧张,也不见畏惧。
林让一直没说话,只是坐在马上旁观,此时却突然开口说:“姜都尉既然没想擒住我等,不过做做样子,何必做的如此逼真,不依不饶呢?”
林让这么一说,林奉眼中闪过狐疑,魏满却是略有所思。
姜都亭哈哈一笑,说:“阉党,我奉佟公之命,戍守皇城,你等叛贼想要挟持赵梁王出京,抓拿你们不过是我的职责,何来做样子一说?”
林让挑了挑嘴角,不过看起来不像是笑,因为笑的十分没有诚意,淡淡的说:“姜都尉身为佟公义子,亲厚非同一般,佟公又令姜都尉执掌皇城羽林军,但放眼望去,这里的兵马……太少了一些,而且没有一个羽林军。”
林让这么一说,姜都亭的笑容就凝固住了,眯着眼睛去看林让,眼神里多了一丝顽味,道:“你可继续说下去。”
姜都亭这话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林让的说法。
虽然姜都亭带兵包围了他们,但是看这些兵马的穿着,没有一个是羽林军,没有一个是佟高的兵马,若林让没有看错,都是姜都亭的亲信。
林让举起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在暗淡的月光下,他的手掌显得单薄无比,仿佛十分脆弱娇气,却又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坚韧之感。
林让说:“第二,姜都尉自己也说过,方才手下留情了,但并不是因为魏校尉有伤在先,姜都尉才手下留情的,而是故意手下放水,对么?”
姜都亭仍然没有回答林让,但是眼睛里的顽味慢慢扩大了,重复说:“你可继续说下去。”
林让举起三根手指,说:“第三……姜都尉也不见得对佟公,如何忠心,对么?”
忠心都是相对的,就像伯乐和千里马一样,如果无有伯乐,千里马没人认识,也不会被称作千里马。
佟高残酷冷漠,可以说是毫无人性,不但弑杀皇帝,对百姓冷血之至,其实对他的部下也十分之冷血,佟高并不信任姜都亭,一旦姜都亭犯错,或者稍有不慎得罪了佟高,佟高从来都是拔剑便砍。
佟高不信任姜都亭,姜都亭自然也不会忠心于佟高。
姜都亭的确杀了他的义父晋州刺史,帮助佟高夺得玄阳兵权,但并非因为姜都亭想要认贼作父,想要忠心佟高。
其实简单来说,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姜都亭认贼作父的理由——大势所趋。
佟高进京,连太傅、将军,中尉等等这样资历深厚,手握重兵的元老都惧怕佟高,姜都亭当时不过一个都尉,如何能起兵反抗佟高?
就算姜都亭不杀晋州刺史,自会有其他人为佟高代劳,到那时候,除了晋州刺史,连带姜都亭和他手下出生入死的亲信都要连坐。
既然一定要有人做这个刽子手,姜都亭又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平凡之人,一心想要爬上顶端的人,自然而然便做了这个注定的刽子手。
因此林让说的没错,姜都亭并不忠诚。
姜都亭依旧没说话,眯着眼睛看着林让,眼神看不出是欢心,还是愤怒。
林让注视着姜都亭的目光,毫无回避,说:“既然如此,姜都尉开价罢,如何才能放我等离开玄阳。”
姜都亭低笑一声,说:“你倒是个爽快人。”
他说着,突然松了口气,说:“我可以放你们离开玄阳,佟高去寻宝藏还未归来,如今你们出京是最便宜稳妥的,只有一个条件。”
魏满眯着眼睛道:“是何条件?”
姜都亭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这个条件,魏校尉答应不来,只有林让可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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