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悔恨和惋惜了。
当音乐停止时,勇利知道,他心里的伤口,终于愈合了。他不再是那个缺失的男孩,他心里的哀恸有人听到,他所失去的有人一点点为他补齐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完整的,然后维克托来了,把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次又一次的。
他站在那儿,耳鸣镇得头晕眼花,他几乎要倒下了,他的手朝前伸着,指向那个单膝跪在他面前的人。他曾经的神明,如果有什么让勇利舍不得的话,那大概就是,维克托从此不再是他的神明了——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补齐,而维克托还是破碎的,现在是维克托需要他的时候了。
他喘息着,高热爬上了脸颊,心脏不堪重负地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他眼里有五彩斑斓的色块,夹裹在其中的,是维克托微笑的脸——他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收尾姿势,像是要向勇利献上所拥有的一切。他们的地位调转了,而勇利只想哭,他不知道原因,也没有来由,这是一场不受控制的宣泄。他的眼泪开始疯狂地溢出、滚落。直到维克托站起来,捧住了他的脸,温柔又亲近地揉着他的耳朵,他忽然意识到掌声从音乐停止后就没有停歇的响着,好像不知疲倦一般,喝彩、口哨、赞叹声四面八方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勇利呆呆地看着维克托,那一切,掌声和赞美,都仿佛离得很远,是不相干的人和事,只有维克托,只有他才是真实的,他因为眼泪滂沱而视线模糊,又因为止不住的笑而涌出更多眼泪……
“勇利,“维克托说道,他气息前所未有地不稳,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和心底的颤栗,他试着微笑,勇利抓紧了他的胳膊抓得他生疼,“那么开心吗?”
勇利盯着他,他们彼此相望,气息缠绕如同树杆与蔓藤,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他们的嘴唇贴到了一起。在炫目的灯光和欢呼声中,他们找到彼此,重新成为了一体。
“天啊!”披集叫道,他站着,哭得稀里哗啦,“我好朋友要结婚啦!!!!!诸位!那是我好朋友!!!!”
他的声音被盖过去了,两个主演,在真正意义上的接吻,这让喝彩声高到了史无前例,这大概是蓝鸦大剧院建成以来最热烈的一天,五百个观众,每个人都在拼命的鼓掌,即使最铁石的心肠也无法不被触动,在无可辩驳的美和压倒性的自我剖析面前,孩子和老人、男人和女人,仿佛都没有了不同。
萨拉也哭了,她和披集隔着眼泪彼此相望,那一刻,尽管对彼此怨念再多,却都无关紧要——他们是两个同样被震动的人罢了。
这久久不曾停下的掌声仿佛五百多个灵魂高声吟唱的赞礼,在剧院上空飘荡着,直到所有的演员、工作人员都登上了舞台,它也没有停下。
在这样的掌声中,勇利第一次看清了第一排的观众们。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但却说不出来话。维克托站在他身旁,搂着他的肩膀,他们俩怀里都抱满了鲜花。
披集、承吉、光虹、萨拉和米拉,他的朋友都在这儿了;姐姐真利和美奈子老师,他的家人也在这儿了。
“她……姐姐……”勇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紧贴着维克托却不敢去看他一眼,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缺氧。
“我邀请了他们。”维克托在他耳边说,“这是勇利的大事。”
他的气息如此的烫,像是在提醒勇利不要忘记刚才的一切,他的吻不止落在勇利嘴唇上,也深深地烙在勇利的心上——没有任何办法再能够将它抹去,它会伴随勇利,直到他行将就木,也许他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但他知道自己终究会记得那个吻。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狂喜、激动的吻,带着爱和怜惜。
当长达二十分钟的掌声终于停下,人们脑子里回味着这场将被后世称为“创造历史”的演出开始退场,他们有的鼻头通红、双目浮肿,也有的失魂落魄、走起路来跌跌撞撞,还有那些陪伴着丈夫、妻子、恋人和家人的人,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像是永远也不能再分开一样。
也有的人选择留在最后。
米拉芭比切娃将地板上打翻的炸猪皮收拢到一起——当你看到两个早就暗生情愫的人拥吻时,很难不激动过度。她将垃圾归到一处,心里仿佛有眼喷泉在咕嘟嘟地冒——不仅仅是为勇利和维克托,也是为自己。
“米拉,快点!”那几个不久前坐她身边的年轻人在舞台边大声喊道,“去后台了!”他们都在冲她招手,等待着。她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嗯!马上就来!丢一下垃圾——”
她朝着出口走廊旁离得最近的垃圾桶走去。她把垃圾丢进去,站起身,她的新朋友们已经走到后台入口了,他们时不时地回头,伸着脖子张望,想看她是否跟上来。
她微笑着跟了上去,仿佛有感应一般,她挺住脚步,最后看了一眼观众席。
“我很高兴,”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非常的耳熟,“我听说你终于打起精神了。”
米拉又惊又喜,她叫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兴奋地说道,看着那个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瘦长身影,“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人注视着舞台,从上到下,她微笑了一下。
“还不错。”她说道,轻轻点着头,像是在回忆,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她的话仿佛是自言自语,米拉之来得及捕捉零星的几个字。“没有被才华耽误。”
“所以你喜欢吗?”米拉笑着问,尽管对方比自己年长很多,她却很清楚出这个人心底也有着孩子气的口是心非。
果不其然,那人耸了耸肩。
“他还可以做得更好。”她说道。
第七十八章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蓝鸦镇警察分局的办公室里,他四十五岁上下,胡子拉碴的脸和那件深卡其色的麋皮外套都湿透了。
“找到他了!”他口齿不清地冲值班警察叫道,“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身上的雨水和泥点子帅了一地。
警员斯特里奇和他的搭档贝斯同时跳了起来,临时班房里的一个打瞌睡的妓女猛地醒了过来,还以为受到了空袭。
“发生什么了?”斯特里奇叫道,“哦哥们儿,瞧你弄的!”他大声抱怨起来,“这下我们都要听迪玛格女士的唠叨了。”迪玛格女士是清洁女工,无论外界对警察部门的权力构成有什么误解,警察们都对她怕得要死。
贝斯警员冲到清洁间拿来了拖布,那个做作的白头发年轻人正蹲在清洁间门口,蜷缩成一团,手被铐在暖气片上。
托马斯迪克被惊醒了,他正梦见自己代表国家在伦敦演出,英国女王坐在台下对他微笑着,并且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反倒和年轻的英格丽褒曼有点像——她对他大送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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