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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再次确认黑眼镜还没回来,才坐到那张椅子上,把后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快速地说了一遍。

他们一路狂奔出山区,进城时已经晚上12点多了。解家自己的医生守在进城的路边,先上了车看解语花的情况,然后说解毒必须去正规大医院,不然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血清。于是他们又在成都市区内一路狂奔,直冲进华西医院的急诊室。

黑眼镜怕自己一身的血(虽然是羊血)招来麻烦,就让伙计背着解语花进去。急诊室本来一堆人在排队,看见四川伙计凶神恶煞的,解语花又浑身发紫,谁也不敢靠近。护士长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看解语花年纪这么轻,长得又好,心疼得揪着那四川伙计不停地骂。那伙计被骂急了,搬出黑眼镜教的说辞,就说是住在乡下的,进山玩儿时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因为住的远,才耽误了治疗。医生抢救了一天一夜,总算勉强稳住生命特征。然后,解语花就一直昏迷了七天。

这段时间,黑眼镜哪儿也没去,就蹲在病房的窗户下面。医生和保安开始以为他是流浪汉,看他满脸疯癫又以为是个神经病,但是黑眼镜很有韧性,不伤人、不回话、问什么都傻笑,就是赖在那儿不肯走,警察来了他就跑,警察走了他又回来。于是医院也无奈了。前几天,还有好心的护士给他买包子吃。直到昨天,医生说解语花已经脱离危险期了,黑眼镜才回盘口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人模狗样地进来坐着。

四川伙计说完,顿了顿,又道:“小软哥没回来……黑爷说是他的责任,随当家的要打要罚。”

解语花刚刚苏醒,听完这么一大串话,早就精疲力尽,这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便也只是摇摇头罢了。

等解语花康复出院,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回盘口交代一下,收拾收拾东西,给小软的老母亲适当的安排。解语花的精神依然不是很好,都是下面人在操办,他只是最后点个头。

出发前一天,解语花坐在院子里发愣。黑眼镜走过来,看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脖子上蹭啊蹭,便微微一笑走过去道:“花儿爷,你是怕嗓子被毒坏了吧?”

解语花抬起眼看他,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却写得很明白了。

黑眼镜就往他身边坐下,笑道:“爷,不如你在这儿唱一曲儿试试,反正现在也没旁人,总好过无谓担心。”

解语花看起来有几分犹豫。他四下看看,踟蹰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走到院子中央,慢慢吸一口气……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哇)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作者批注:原文复制京剧《贵妃醉酒》……)

一曲唱完,字字珠玑。黑眼镜笑着给他鼓掌。解语花脸上也终于露出放松和得意的笑容,拍拍胸口道:“幸好幸好。”

这难得的轻松笑,总带着几分苦涩。解当家这个名号,实在是太沉重,逼着解语花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行。然而有些事纵然他会去做,却无法心安理得。这一次,虽然说起来是黑瞎子杀了小软,换作解语花自己,未尝不会做出同样的事。

黑眼镜笑着想,这一条不归路,两个人走总比一个人要轻松些,将来自己和花儿爷下阴曹地府的时候,也能少下几层。

第二十一章

上飞机那天,解语花和黑眼镜在四川堂口几个伙计的陪同下抵达机场,北京那边来的人已经守在那儿了。老管家心疼地拉住少爷的手嘘寒问暖,身后的伙计毕恭毕敬接过解语花的行李,叫了声:“当家的。”

“嗯。”解语花应了一声。

另一边,又有一伙计毕恭毕敬接过黑眼镜那个小包裹,叫了声:“先生,您也辛苦了。”

本家的伙计对黑眼镜向来是三分忌惮七分无视,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不仅黑眼镜错讹,解语花都诧异地把视线投了过来。黑眼镜一头雾水,回头只见那四川伙计满眼仰慕和敬畏的眼神望着自己,想来是他在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把。黑眼镜心里好笑,也好,省得本家那里的伙计老把自己当个外人。再看解语花,老大不高兴地冲自己横眉竖目,赶紧咳嗽两声,又把解语花的行李抢到自己手上,躬着身子笑道:“花儿爷,还是您请,您请。”

一行人走近安检口……这一回,也到此结束了呢。

花开花落,新中国沉浮几载,眼看着就要步入21世纪了。

解家的老宅经历了——“差点被拆迁——因为文物价值得以保存——又差点被政府没收”——这样的磨难,总算到头来还是姓解。解语花为此长长松了一口气,打趣道这房子就是自家最值钱的明器,虽然年头浅了些,可要是连祖宅都保不住,他小九爷也不用在道上混了。

然后去年,自父亲、师父、母亲相继过世之后,那位忠心耿耿、一直将解语花当儿子看待的老管家,终于也离世了。解语花如生父一般厚葬他(反正他的生父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但葬礼上却没掉一滴泪,更没像母亲去世时那般天崩地裂。这么些年,小九爷的眼泪愈发珍贵,因为他对死生已经看得很淡了。

解语花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穿过长衫。现在小九爷到哪儿都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西装+粉红衬衫的范儿,连在新月饭店的专座都换成了西式真皮沙发。手机也换了好几个,不过换到一个粉色翻盖之后就再也没换过了,后来出了再多的iphone、触屏、智能机什么的,也再没换过。小九爷说,找到自己喜欢的不就行了,换个没完,累是不累啊——再说触屏玩俄罗斯方块不方便,不要。

还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解语花居然参加了全国自考,有一搭没一搭瞎混了三年,混了个三流大学本科文凭。黑眼镜笑道,花儿爷你要这个玩意儿干什么,解语花说,怎么说解家也是鲤鱼乡123,我爷爷留过洋,爸爸是知识分子,总不能到了我这儿连个大学学历都没有吧?黑眼镜说既然这样干吗不索性考戏剧学院,以你的名声人家不求着你去。

解语花笑道,那不行,我的师父只能是二月红一个。

此时,解语花已经从初见时那个13、4岁,花苞一般朦胧的美少年,长成了清秀俊朗的青年男子。20多岁的大男人,再演花旦总不如小孩子时那么轻松,但一招一式却比以前更多了几分利落和力道,水袖打起来的时候有若漫天飞花;过了变声期的声音,也比以前混沌的少年音多了些磁性。所以解语花的场子依然是场场爆满。只是盘口事儿越多,能让他去戏园的机会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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