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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黑，人们陆陆续续归家，灯火也陆陆续续亮起来，只有宋温的家里依旧静悄悄，空荡荡。

贺凌寒倚在门上，苦涩地想，这次换我等你了。

贺凌寒等了一夜，第二天直接从宋温的家走去学校，看到旁边那张格外空阔的书桌时眼神一滞。

他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桌子椅子都干干净净的，一丝灰尘都没有，完全不像半个月没来的样子，桌肚里还整齐地放着厚厚的一沓试卷，最上面是宋温留下的便利贴。

贺凌寒摩挲着那张便利贴，不禁想象宋温是以怎样的心情替他擦拭桌椅，整理试卷？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从早上等到晚上，从期待等到绝望？

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冷淡，恨自己连条信息都没想起来发给宋温，告诉他自己根本不讨厌他和他的身体，告诉他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一上午的课，贺凌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好不容易挨到放学，贺凌寒急切地走到班主任身边询问宋温的去向。

班主任说了个国家，“……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当时他父母和我说的是高考后出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走了。唉，宋温的成绩不参加高考可惜了……”

贺凌寒谢过老师，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起什么，又把班主任叫住，“您可以把宋温父母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班主任有些奇怪，“你要那个干嘛？”

“我有些东西落在宋温那里了，他的手机打不通。”贺凌寒自然地说道。

“行，你记一下，152……”

元旦节高三原本只放一天，今年因为教育局严查，高三才得以和高一高二一样放了三天。

贺凌寒又去向班主任多请了三天假，当然不免被训了几句。

不过当他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便觉得怎样都值得。

关机前贺凌寒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宋温，尽管还是无人接听，他却依然势在必得。

第十四章

贺凌寒到达酒店安顿好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尽管内心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宋温，但还是克制住了，反复提醒自己不急于一时。

第二天草草吃完早饭，他按捺住激动，拨打了那串号码。

电话是宋温爸爸的，贺凌寒先是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再询问他们的家庭住址，只是宋父十分谨慎，并没有轻易告诉他，且对他的说辞起了怀疑。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东西值得你不远万里出国索要？”宋父质疑道。

贺凌寒一顿，只好换了一种说法：“……其实我来是想陪宋温过元旦。”

宋父凝眉思索片刻，忽然语出惊人地问：“小温就是因为你才出国的吧？”

贺凌寒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抖，语气低落地承认：“……嗯，是我做错了事。”

宋父想起这些天明显神思不属一直强颜欢笑的宋温，心里有气却撒不出，毕竟他不明实情，也没有立场去指责贺凌寒，只好妥协道：“下午你有空的话，过来和我谈一谈吧。”

贺凌寒坐在计程车上时还在惴惴不安，他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要见宋温的父亲，出发前甚至刮了三遍并不明显的胡子，只为能给宋父一个好印象。

到达那家咖啡厅时，贺凌寒看了一眼手机，比约定时间早了差不多半小时，他不由地松口气，若是比长辈来得迟就太不礼貌了。

……没想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贺凌寒看着对自己招手的中年男人，心想完了，第一关就失败了。

“我猜就是你。”宋父上下打量着贺凌寒，不得不承认儿子的眼光绝佳，果然遗传了自己的优良基因。

“叔叔抱歉，我来迟了。”贺凌寒冲着宋父微微低了低头。

“下次注意就好。”宋父颇有风度地说，完全无视自己提前两个小时到达的事实。

“说一说吧，你们的事。”宋父瞬间严肃起来，审视地看着贺凌寒。

贺凌寒言简意赅地将他与宋温相识相爱的经过说出来，不过却略过了他梦游一事，只说两人因为一些误会，让宋温伤了心。

“……是我做事考虑不够全面，那么久都没有联系过宋温，让他误以为我不喜欢他了。”贺凌寒难掩自责，起身对着宋父鞠了一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宋父连忙把他扶起来，言语间也不再刁难他，“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宋父抿了一口咖啡，下意识瞄了一眼窗外，斟酌地问：“你知道……小温的身体吗？”

贺凌寒点点头，视线却随着宋父一起看向窗外，只是视野里除了一辆汽车外并无其他。

“那……你能接受吗？”宋父不免感到心痛，他的儿子样样都好，只是身体异于常人，虽然他们做父母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一直教导他不要自卑，但心里却明白，这对他找伴侣必定是个重大的阻碍。

贺凌寒不禁看向窗外那辆车，视线并不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形，但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