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正在找呢。”
八点一刻,天黑了个透,海风混着凉凉的雨丝儿,卷起薛易额前的头发。
二十分钟前,薛易打车先去了秦朗家,匆匆地拿了点东西,跨上摩托车向虹北海方向疾驶而去。
这一路上,油门加了无数次,却愣是不敢按一下喇叭。
但凡是秦朗招惹上的人都不是善茬,弄不好真的会伤着秦朗。薛易怕惊着那些人,不敢报警,更不敢让陆皓亭跟着,只能揣上家伙去暗地里拼命。
风越来越大,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薛易心浮气躁,暗暗咬破了牙龈。
虹城靠海,内陆海,是座中规中矩的城市,现代化程度中等偏上,居民楼和商场建筑都委婉含蓄。可北海方向却不同了,脱掉了规矩的外套,是另一幅妖娆的景致。
笔直的柏油马路到了这里盘了六七道弯,一辆辆豪车疾驰而过,玩了命的你追我赶,仿佛速度足够快,就能逃过死神的羽翼。就是这么一块几乎要被治安警察‘遗忘’的地界,薛易的摩托夹在豪车里,驶向一家格调极高的私人会所。
直奔地下三层,推开门,是一个保龄球场。秦朗仰倒在一堆球瓶里,动也不动地躺着,咚的一声,保龄球击中了他的侧腰,安静的大厅传来低压的抽气声……
薛易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暴躁到把整个球场掀了。
“这是把谁放进来了?”是刚刚电话里的那个烟嗓。
门口站着的是有钱人家养的打手,粗着嗓子喊道:“嫂子,这小子说是秦哥的朋友。”
场地不小,一共十几个球道,身穿运动套装的青年站在第五球道前面,眯着眼睛打量他。
这个人薛易认识,也猜到了可能会是他。旁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薛易进来了,扬起脖子和青年小声说了几句话。
“一封哥哥。”薛易走过来,喊了青年一声,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了专门的衣架上。
偌大的球场只有四个人,空荡的气氛惹的人眼皮直跳。那青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保龄球,把目光转向只穿了身校服的薛易。
“这不薛小爷嘛,听说又被赶出来了。”青年把尾音拉长。
一副流氓嗓,一脸流氓相。
“对,见笑了。”
“切,少给我装腔,赤手空拳的,胆子倒是挺大。不过,我弟弟也没白疼你,这不一听见不对劲儿,就来卖命了吗。”
“卖不起卖不起,我瘦成这样,打打学校的小流氓行,哪能打过你一封哥哥啊。”
薛易说完,手很随意地收进了裤兜里。
秦一封一身的腱子肉,高了薛易大半头,他把女人往身后扯了一下,大步上前,气势汹汹地靠近薛易。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可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少爷,少在这儿瞎掺和!”
薛易语调很平淡,手揣在裤兜里,双眼皮有些困倦地变成了三层,天真无害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他摇摇头,说:“不,我不是来打架的,但是我已经告诉叔叔了,他说要来看看你们。”
“你放屁!”秦一封不屑地抬了下眼皮,“老头儿在国外化疗呢,回来,昨儿晚上还通了电话,你倒是告诉我他怎么回来,坐火箭吗。”
“哦,就是下午回来的,马上又要走,说想你了,阿姨要你们俩回来一起吃个饭。”
秦一封是秦朗同父异母的哥哥,秦朗被接来秦家的时候已经不小了,加上秦老爷子更爱护小儿子,所以兄弟俩一直不对付。
现如今秦老爷子查出了癌症,俩人就更水火不容了,尤其是秦一封,他做梦都害怕老头一冲动,把钱全给了秦朗。
“咦,一封哥哥啊,你没接到电话吗,该不会是手机关机了吧?”
靠,还真关了。
秦一封汗毛瞬间立起来,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心虚地偷看了眼已经倒了的秦朗。
他原本是不信他这套鬼话的,可薛易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实在不像演的,就好像秦老爷子已经站在门外,随时都会进来一样。
他犹豫的当间儿,女人着急了,“封你别信他,他是接了电话过来的,怎么可能……啊!!!”
话还没说完,一记闷拳直挥而来,女人啊地尖叫一声,惊醒了球道尽头的秦朗。他挣扎着站起来,连伤都没顾得上疼,就看见薛易疯了一样,挥着雨点一般的拳头,把秦一封揍的面目全非。
“快来人啊!救命啊!”女人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外面守着的打手冲了进来,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薛易给拦下来。
“你疯了吗,怎么出手这么狠!”女人扶住踉踉跄跄的秦一封,转头狠狠瞪着薛易。
薛易人虽然被拦下了,可校服底下的胸膛依旧在快速起伏着,血色一瞬间被抽走,整个人苍白的如同上了釉的瓷器。
“薛易,你怎么样?!薛易!”秦朗左臂流着血,腿也不利索,在木球道上滑了好几跤,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把薛易从两个保镖手里拽出来。
“滚开!”薛易手上挂着指虎,眼皮和睫毛上黏着鲜红的血浆,他捏着掌,眼睛里头的野性无法遮掩,一把甩开了秦朗把秦一封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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