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儿,先生你看到那个便利店了吗,那个白色的灯。”
薛靖才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终于发现了一块醒目的标志,他道了声谢,一踩油门把车子让开了。
后视镜里,那个英俊的男人返回自己车子旁边,将手里的热水杯递给另一位青年。那人身材也很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腰细腿长,靠在车上弯着腰。
薛靖才猜他大概是犯什么急性病了,接过水来马上扣了两粒药扔进嘴里,英俊的男人还扶着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将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他一边熄火一边啧了声,叹道:“果然欧美比国内开放。”
薛靖才从药店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还站在那里‘腻歪’,丝毫没有要把车开出来的意思,薛靖才把药放在副驾驶上,降下玻璃吹了声口哨。
那边两个人同时抬头,站在里侧的男人扬了下下巴,模糊的轮廓突然清晰,让薛靖才小小地惊了一下。
那个戴帽子的,眼熟?
待要再看一眼,高个子就转身拉开了车门,有意要挡住似的,将他的同伴小心翼翼地送上了副驾驶,落下头顶挡板。
“眼花了,怎么可能是陆总。”薛靖才不想再多耽搁,点火,飞一般地把车开了回去。
再推开房门,床上的人依旧没动静,只是换了个姿势,他面朝门侧卧,双手捧着手机,眼底红红的,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薛靖才把手机拿起来,看到他正在试图搜索一些法律知识,心里顷刻一软,低头亲了亲薛易的太阳穴,晃晃他道:“起来吃药了。”
谁知一向乖巧的侄子睁眼看了看他,又把眼轻轻阖上了。
“小易,你怎么回事?”
薛易嗓子喑哑,没说出来话:“……”
薛靖才看了眼手里的药袋,又看看桌上的食物,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噌的一下火了,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将人揪了起来:“你想干嘛薛易,绝个食耍个赖,逼你叔叔我捞你那个小兄弟?我告诉你,这招没用,老子小时候都跟我爸玩烂了,你别想逼我!”
薛易头磕了床板一下,晕晕乎乎的有点想吐。
他想,秦朗和这个案子必然是脱不开关系了。
刑法的条条款款十分复杂,他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如果秦朗真的动了手,薛易自然没指望叔叔能保他什么,但现在没有证据没有定论,他只想求叔叔让秦朗在那儿过的好些……
‘绝个食耍个赖’这种烂手段他本来没想用,刚刚抬眼看他不说话只是没力气而已,可能平常过分乖巧的孩子,偶尔没个回应都会被误以为叛逆。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薛易就从善如流地把眼睛闭了起来,软着手脚轻轻挣扎了下。
“你吃不吃?”
“不。”
“混蛋!”薛靖才把药往地上一扔,食物掀翻,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
大年二十九的傍晚,陆皓亭在病房的窗户上贴了一个剪裁精致的‘福’字,他双手推着纸张,压了两下,让这小字尽量舒展。
病床上的女人唇色苍白,艰难地撑起手臂,看着儿子从凳子上安全下来,才肯躺回床里喘口气。
陆冲帮她擦了下额头渗出的汗,不悦道:“他都多大了,你这么担心他做什么。”
“多大,那是我的儿子。你对我儿子好一点,不能动不动就骂!”
“知道知道,那不也是我儿子吗。”
女人看起来并不是很老,眉眼五官还残留着年轻时的风情,但被病痛折磨过的人,精神面貌已经垮了,再好看的皮囊也是空的,她说完就呛咳起来,陆皓亭赶忙扶她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喂了些水。
“我外孙怎么、怎么还不回来?”
陆冲:“小华带着去买吃的了,你天天瞎操心什么都,下个月又要动手术,你的体重不达标知道吗,还不多吃点多睡觉。”
她不理自己老头子,只自顾自念叨:“给女婿打个电话吧,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小皓,给你姐夫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
“好的,我这就打……”
“铛铛!”
病房的门被推开,陆子宸捧着一个漂亮的手工玩具车蹦了进来,甜着嗓音喊了一声姥姥。女人脸上立刻迸发出一阵喜悦,赶忙伸出手,摸了摸外孙的脑袋。
“姥姥,爸爸给我买的,好不好看!”
女人一叠声地回答:“好看好看,真好看。”
“宸宸,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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