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要出去,陆岸很快反应过来他要去哪,十分体己地留在家里,给方栖宁足够的空间去做他的私事。
这会儿的灯光偏冷,从顶上白花花地照下来。陆岸大包大揽将房间里所有能够转换的照明灯全部调成暖色,方栖宁一脚踏进去,反倒有些奇异的不适应。
机灵的小姑娘凑过来给他报信儿,叽里咕噜地说:“老板,你昨儿没来,你那个朋友还挺拘谨的,和前几天恨不得喝醉死过去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坐那儿和Adam聊了一会就缩回去了。”
Adam是那个娃娃脸调酒师,他自称本名太俗气了,不准大家叫他名字,起了个人类起源的英文名,并以此作为闯荡酒吧街的名号。
方栖宁大概清楚了,给小姑娘打发回门口坐着,继续往里走。
“方哥……”萧栩今天没喝酒,看见他进来,眼睛亮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去。
尽管他没向任何人透露他和奚路之间发生的事,状态仍然肉眼可见的低落,不难想到这两个人的发展。
“晚上好,”方栖宁同他打招呼,“晚上睡得还好吧,楼上应该不太吵。”
萧栩连忙点头:“挺好的,不吵。”
方栖宁笑笑:“明天这一周就结束了,你不想继续参加可以和我说,裴泽那边不会说什么的。”
他上来就打了个直球,震得萧栩往后退了一步,不仅没接着球,脑袋还被砸了个正着,晕晕乎乎,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心。
方栖宁补充道:“你什么时候想喝一杯,随时都可以找我。”
原本萧栩和这盘游戏的关系就不大,只是方栖宁在见到他之前没想到,印象里的萧栩和本人出入还是挺大的。曾经的萧栩和如今的萧栩,差距在于后者愈发孤僻胆怯。
一个人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病症,他只会用愈加苛责的态度对待自己。你和他坦诚说出实话,无异于在他心上再划上一刀,加速流血进程,在病态的路上越走越远。
萧栩迟迟没有回答,方栖宁不逼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别的。
知善恶树一直就在每个人身后,但不是每个人一回头就能摘下树上的果实。这是一段远在咫尺的距离。
Adam给他调了一杯色泽艳丽的酒,怂恿道:“方哥,你试试嘛。”
方栖宁瞥他一眼,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问道:“又拿我当试毒的了?”
Adam笑得鸡贼,绝不厚此薄彼,推了另一杯给一旁的萧栩。
萧栩反倒在方栖宁之前喝了一口,带着点壮胆的意思,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愣是给方栖宁读出了悲壮的字样。
连草食动物都改喝酒了,方栖宁再无推脱的借口。
他还没尝出来滋味,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方栖宁一看,拿起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手机不知疲倦地震颤,方栖宁绕到楼梯右侧,一边接通,然后停在无人经过的角落。
“……裴泽?”
方栖宁不太能理解裴泽现在给他打电话的原因,但他还是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电话那头稍微有点儿杂音,裴泽的声音很快传来:“宁宁,你在做什么呀?”
“……”方栖宁脸颊肉僵了僵,很是无语,“我在风眼啊。”
“哦,”裴泽在另一端低低笑了一声,“我前两天过去都没看到你呢,我还当你和陆老师双宿双|飞去了,原来是我去的时机不对啊。”
方栖宁不乐意在他面前谈陆岸,心不在焉地和他打太极:“前几天懒得出门,怎么了?”
他的反应倏然慢了半拍,方栖宁敏锐地听到听筒里的另一道笑声,不等裴泽答复,方栖宁闲聊般问道:“你在哪儿玩呢?”
裴泽不答话,用近似于卖乖的声线和他说:“宁宁,我好想你啊——”
地毯上伏着一具白皙的身体,裴泽低垂眼眸,手掌在男孩的发旋上呼噜了一把。男孩费劲地抬起头,他整个咬肌酸痛得厉害,身旁传来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那点声响,而他充耳不闻,微微扬起一张腼腆的脸,温顺地看着裴泽。
洒落一地撕开的锡箔,裴泽冷淡地扫了一眼,他正在孟明奕最常住的别墅里,参加孟明奕最为得心应手的派对。
几分钟前,孟明奕轻飘飘地给了钟遥一耳光,收回手掌,说:“没用的东西。”
裴泽笑嘻嘻地凑过去,两根手指抬起钟遥已经开始肿胀发红的右脸,怜惜道:“孟总消消气,原来多好看的脸,现在看着太可惜了。”
孟明奕一直认为,陆岸和他不是一路人。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一个游戏让他有了结交陆岸的契机,他原本兴致高昂地给陆岸拨了电话,结果人家客客气气地拒绝了,脸上无光不说,心里憋闷才是重点。
于是这火气就转移到了钟遥头上。
孟明奕抽到裴泽,总不可能去和裴泽争上下,再者他也没有和潜在合作对象发生点什么的兴趣。巧在钟遥抽到的是那个出了名的浪|货,当天他就和盛晨星做了一回,浪有浪的好处,这不是他又想尝一回了,就找了几个平时一起玩的朋友过来。
其中就包括最近才崭露头角的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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