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长喻看它这怡然自得赖着不走的模样,一时间和景牧像了个十成十。
他沉着脸走上前去,抬手要将这鸟驱赶开。
那雀儿委屈巴巴地啾啾叫了两声,扑腾了几下,便落在疏长喻的书桌上,又不动了。
它懒得飞都不愿飞一下,就蹲在那儿歪着头,拿一双无辜的黑亮亮的眼睛看向疏长喻。
疏长喻眉头皱得死紧。
这谁捉来的小动物,还真是随谁的个性。这一副赖下不走的小无赖模样,活脱脱就是翻版的景牧。
疏长喻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它,径直自回了卧室。
空青见他不再跟这小动物较劲,心下一喜,连忙将那书桌上卧着的小雀捧起来,仍安置在廊下的架子上。
“少爷不是不喜欢这小鸟儿?”一侧一个丫鬟见他做的这一串事,提醒道。“你仍将它挂回来,岂不是要惹少爷不高兴?”
“你看少爷此时不喜欢,可之前哪里见过他不喜欢?”空青闻言,胸有成竹地笑道。“还不是整日喂食喂水,宝贝得紧。你看吧,不过一时的,以后少爷定是仍喜欢它的。”
——
这日下午,方轮值完的戴文良便溜到了将军府来。
“我就说你小子不是那种贪污受贿的人!”戴文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你看吧,就是那老匹夫陷害你!”
“那我还真谢谢你信任我了。”疏长喻笑道。
“若不是你身体不好,做不了武职,我定要让你把这官辞了,跟着你哥哥带兵打仗去!”戴文良又说。“这帮文官一个个的,什么玩意……”
疏长喻提醒道:“不可以偏概全。”
“呸!你还替他们说话!”戴文良愤愤道。
“一码归一码。”疏长喻不赞成地说道。“你这般说,岂不是将好人都冤枉了?”
戴文良撇了撇嘴,不再同他说这话题了。
“我今日原是想给你带壶望月楼的杏花酒,来给你庆贺庆贺。”戴文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前两日,我叫几个兄弟带着上了那春水巷的青楼里去。那儿有家青楼,杏花酒比望月楼的好喝多了!”
“你去青楼?”疏长喻登时笑出了声。“怎么,你是不怕你那醋性大的谢二小姐不高兴了?”
“呸!”戴文良一掌拍到他肩膀上。“上青楼去又不是只做那档子事!我们几人不过是去喝酒听曲儿,跟去酒楼没什么分别。”
疏长喻噢了一声,道:“戴公子也学会行那风雅之事了,妙哉。”
戴文良气得扬手要跟他比划:“你还取笑我!怕不是要吃拳头了!”
疏长喻只顾着笑,丝毫没将他的威胁当一回事。
片刻后,疏长喻身心舒畅,又问道:“不过这些时日青楼里挺热闹吧?听说湖州的那帮乡试考生们全都被召进京来了,要重新考试。”
青楼一地说来也神奇得很。偏这大俗之地,是文人士子最爱来寻风雅的地方。何处文人多,何处青楼就盛。
“那可不,上次我们几个去听曲儿,就听着隔壁在作对子。”说到这儿,戴文良眉眼都撮在了一起,像是酸得难受一般。“你说他们要弄集会便弄,干嘛要在青楼里集会呢?”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什么了一般,说道:“对,上次我还在那儿遇到个什么‘湖州第一才子’呢!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他自己没怎么言语,但周围人都这般吹捧他。”
“湖州第一才子?”疏长喻重复道。
“是了。”戴文良点头。“也不知这第一才子若遇见你,能不能同你分个高下。”
疏长喻心想,那自然是能的。
前一世,便就是这位湖州第一才子,在家乡考试时下笔千钧,一举得了解元。结果入京重考的时候,他在金殿上紧张得浑身颤抖,满纸写得胡言乱语,第一个就被判成了作弊,斩首了。
疏长喻前世有幸拜读了他原本的试卷,其间作答得可谓妙绝,更是颇有见地,一点不堕湖州第一才子的名头。
但可惜这才子胆子太小了,故而碰上这么件事,便丢了脑袋。
这么一合计,疏长喻笑了起来:“戴兄长,你这一说,我忽然也想尝尝那春水巷的杏花酒了。正当你现在无事,我也在家休沐,不如干脆一同喝酒去,如何?”
这南方的文人才子,自有一番风韵。客居外地时,往往不愿住那铜臭气太重的客栈,而愿意眠宿青楼,以彰风流雅致。此风气自前朝才子柳永而起,到了如今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如今看来,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疏长喻一听那湖州第一才子出现在那家青楼里,便知此人十有八九就住在那儿。一撮才子同住风流之地,吟风弄月、作画讼诗,应当好寻的。
既然今生让疏长喻遇见了,他便打算去会会那才子,说不定救他一命,还能保一个国祚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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