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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我们把这句话说完，好吗？”克莱恩抢先说道，“逼着自己承认我确实‘死’了并不是多让人开心的事情。”

“在这里，你就是活着的。”邓恩低声说道。眼前的克莱恩确实是他梦境失控力量的一部分，介于邓恩自己目前的虚弱状态，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至少，在不出其他意外的情况下，可以这么暂定。

“那‘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定位？出于你幻想中的样子吗？”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死了的自觉，反而开心的询问起邓恩自己的设定。

听言，邓恩还真的思忖了一会儿。梦境里其他的朋友，都是在邓恩吞下他们非凡特性后出现的，他们的性格一部分出自邓恩的认知，然而更多的部分来自于那些遗留的非凡特性。克莱恩很显然并非如此：他死的时候非凡特性大概是被因斯·赞格威尔拿走了，虽然没人知道原因，但总不可能是邓恩吃了吧。呃……应该不是被邓恩吃了，鉴于他目前看起来还没疯掉。所以眼前的克莱恩，大概，99%的人设都来自于邓恩的认知，剩下的1%来自梦境逻辑的自我补完。

“你还真点头了。”克莱恩夸张的感叹，而邓恩几乎不敢直视他。“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一切行为，比如次次给你做饭煮咖啡，都是你幻想我会给你做的事情吗？”

邓恩没答话，但他感受到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烧了。

然而，克莱恩并没有放过邓恩。他放缓了声音，用一副轻柔的嗓音说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你幻想我会去做的，对吧？”即使值夜者队长坚持不看他，克莱恩依然掰过邓恩的脸。“记住这个。”如同催眠一般，克莱恩喃喃说着低下了头。

邓恩才知道，克莱恩吃的薯片，是番茄味的，而他刚才居然并没有把番茄酱端上来。

第六章

直到回归现实为止，邓恩整个人还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克莱恩轻柔的吻，以及抚上他颈侧的手，直到现在都让邓恩的脸颊变得滚烫。他叹息着把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向上拉，裹住全身，仿佛这样就能挡住自己下半身的尴尬之处一般。

邓恩側眼看了下表，他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用来恢复冷静。感谢教会，休息室里居然还配备了简易的淋浴装置。

但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平静，和让自己的脑子恢复平静完全就是两码事儿。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人糟心了，更别说还加上——邓恩不愿去想那个词——天啊，直到坐在查尼斯门前的办公室里，他都不敢去想之前梦里的那些景象。

关于喜欢、暗恋、亲吻、欲望，或者诸如此类的词汇如同疯狂的卷毛狒狒在邓恩的意识里蠕动，不断地在在这位年长的值夜者（试图）专心于工作的时候狂奔而出打断思路。

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大概是无法顺利完成工作的邓恩，把笔扔下，把思绪转回到他一直想要注意的地方。

克莱恩吻了他。

不，冷静。

冷静。

克莱恩已经死了。

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克莱恩”吻了他。

“克莱恩”说是满足自己的妄想。

冷静。

不。

邓恩希望克莱恩能吻他。

不！

钢笔啪嗒一声掉落到地上。

邓恩没有去管它。

在梦境的最后，“克莱恩”恋恋不舍的将嘴唇移开，他说——

不不不邓恩你并不想克莱恩已经死了一切都是虚假的都只是梦。

“克莱恩”对他说：“我喜欢你。而你呢？”

他不知道。不，准确来说是不想知道。

克莱恩在现实里从未说过什么，去掉一天三趟的报销申请和额外的事件报告外，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私下的交谈机会。克莱恩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老尼尔那儿，学习神秘仪式的技巧，又或者什么写作技巧（或者说叫灵活报销的技巧？）；要么就去找伦纳德消磨时间，毕竟伦纳德英俊风趣有天赋，年龄还相近，要是克莱恩真的喜欢男人，那喜欢上伦纳德的机会明显比喜欢上自己的机会要大。

他冷静的思忖了下，几乎都快要说服自己了。

毕竟梦里的“克莱恩”都说了，他做的不过是邓恩想让他做的。不管是真是假，那跟克莱恩本人毫无关系。就算邓恩喜欢克莱恩，也不关克莱恩的事儿啊。而邓恩本人，作为一个理智的老练的值夜者，怎么可能沉溺于这种无聊的精神自慰。

但克莱恩在梦里那么亲昵——这个念头在邓恩的脑子里委屈的一闪而过，不依不饶的喊着：而且克莱恩都说过自己喜欢成熟的啊。

那是在大概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正好到了换班的时间。邓恩上楼的时候，克莱恩几个人正坐在休息室里闲聊，声音吵嚷的让邓恩一走进走廊就听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才十六岁好吗？谁家十六岁的妹妹会担心哥哥的婚姻问题呀？”克莱恩的声音陡然拔高了，“我还没有禽兽到喜欢十六岁的女孩子好吗？”

“那你还炫耀个屁，”伦纳德话是这么说，仍然兴致勃勃的问道：“你妹妹的那个女同学长得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