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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蒂尼安一手去扶艾默里克，也许是因为他的手有些抖，也许是因为这一幕和纠缠他多年的噩梦太过相似，他居然没能成功的架住对方，反而和他倒下的动作一起跪在了地上，艾默里克的血沾到他手上，还是暖的。

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剩下任何理智，暴怒燃烧过之后就是一片木然的死寂，有什么在一片荒芜之中扎根发芽，埃斯蒂尼安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口，居然冷静的出乎意料。

“站住。”他说，“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我站住。”

言灵领域从他身边铺展开来，像是巨龙燃烧的火翼，眨眼间封住了校工的去路，空气被火焰灼烧的扭曲变形，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后果。

埃斯蒂尼安眼也不眨的盯着前方，校工回过头来，一片火焰燃烧映在他的眼睛里，灰色的瞳孔似乎都被映成了血红的。

他没有考虑过要抓住自己或是别的什么，连目的都不问，他只想杀了自己。

校工从他脸上读出了令人惊心的内容，烈火化为龙炎，不紧不慢的向他逼近，皮肤已经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他丝毫不怀疑这种强度的火系言灵可以将他就地烧成灰烬。

有人抓住了埃斯蒂尼安的手，他愣了一下，低下头去，艾默里克居然没有昏过去，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太多力气，却如同一根紧绷的线一般拉回了埃斯蒂尼安的神智。

“我……还没……死呢。”艾默里克手上也沾着血，艰难的说道，“你不……不去……给我找医生吗？”

奥尔什方和光感到医院的时候埃斯蒂尼安正坐在手术室外面的一排椅子上发呆，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身上沾了好多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捅了艾默里克，现在又良心发现的送医院了。

“情况怎么样？校董会吗？”奥尔什方在他面前停下，看了看他身上的血，终究也没能说出点什么让他回去换衣服的话。

将心比心，如果现在被捅了一刀的人是光，他大概也冷静不下来。

“不。”埃斯蒂尼安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用拇指摩挲着刀身，眸光沉的吓人，“这刀是异端者的，校董会在其中大概只是知情而推波助澜了一下罢了。”

“但异端者为什么要对艾默里克动手？”奥尔什方不怀疑他的判断，这把刀看上去锋利而寒意逼人，不太像是学院惯用的制式——学院的主要的对手是龙，就算用刀也大部分是偏长的款式，这种短刀如果用在与龙格斗上可能连鳞片都捅不穿。

埃斯蒂尼安摩挲着刀身，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自己手指上割出了一道伤口，血从他指尖淌下去，一滴一滴落在医院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奥尔什方没什么能说的，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担心，艾默里克再怎么说也是A级的混血种，不会出事的。”

“为什么会是异端者？”光忽然开口，他面色如常的捏住刀刃，把刀从埃斯蒂尼安手里抽了出来，“他们又为什么要刺杀艾默里克？甚至用这种——有点蠢的方式，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有别人在艾默里克身边，比如你，就算刺杀成功，也会被烧成一堆灰，何况根本就很难成功。”

埃斯蒂尼安已经不想说话，他用手抹了一下脸，手上还在出血的伤口就在他脸上拉出了一道暗红的印子，“我不清楚，现在也不想清楚，那家伙我没杀，你们可以去问他，奥尔什方知道地方。”他吸了口气，“他最好祈祷艾默里克没事，不然我……”

光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奥尔什方推了他一把，“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

角落里的一个护士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刺杀艾默里克的异端者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有一头稻草金的头发和蓝色偏绿的瞳孔，只是神情阴鸷，埃斯蒂尼安收手的速度显然没有动手快，他脸颊上被火焰燎到，现在半边脸上都缠着绷带。

露琪亚对他们两个摇摇头，“他一句话也没说过，一直保持沉默，不管问他什么都不开口。”

而后她又皱皱眉头，低声道，“他的血统评级很高，有点高的吓人了。”

奥尔什方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一沓子东西，翻了起来，“高的吓人是什么概念？”

露琪亚斟酌了一下措辞，“我觉得可能比埃斯蒂尼安还要高，你知道他的血统已经到目前为止学院公认的混血种极限了，但他——”

他的血统如果真的比埃斯蒂尼安还高，那完全不需要采用这种有点蠢的刺杀方式了，完全可以直接和校长正面打上一波，就算杀不了人，全身而退是毫无问题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边脸缠着绷带坐在学院的禁闭室里。

和他情况相同的大概还有一个光，可光是被尘世幻龙封印了言灵，这又算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光忽然拉拉奥尔什方的衣角说道，“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但这个人就给我一种熟悉感。”

奥尔什方也侧过脸去望着他，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真的堪称英俊，他的脸看上去还很年轻，混血种的寿命和衰老速度比正常人慢很多，从脸上也看不出他具体的年纪来，奥尔什方看了许久，也惊讶的咦了一声。

“我好像也在哪见过他。”他说道，“怎么会，我们两个人都眼熟？露琪亚小姐呢？你不会也觉得眼熟吧？”

他是半开玩笑的语气，露琪亚当然没见过这个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未见过他。”

“说起来你们也是来审他的吗？我一直在这边看着，艾默里克阁下的伤势如何了？”

奥尔什方苦笑一声，“我也挺想跟你说一声没事的，不过埃斯蒂尼安好像有点受刺激，我怕我不赶过来他就要杀过来把这个人碎尸万段了。”

露琪亚垂下目光，叹了口气，“这样啊，希望艾默里克阁下不会有事。”

“学院的校长受到了刺杀？是我们的人？！”伊塞勒猛然起身，动作大的牵动了伤口，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腹部，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怎么可能？”

“学院那边似乎已经确定了这个，我好不容易混进学院的医院，本想试图暗示他们和我们接触，结果今天早上就出了事，巫女大人，您觉得这是巧合吗？”

伊塞勒没有立刻回答，她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我还不能确定，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需要你继续留在学院里，尽可能的收集一下情况——我们至少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护士点点头，看她的脸色依然不佳，不禁问道，“您真的觉得和学院合作是可行的吗……？”

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