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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是您啊。”露琪亚也像是松了口气，不禁也埋怨起来，“您可真是，出去做任务也不保持联络。”

“抱歉。”

“校长让您尽快赶回来，庆典就在三天后，会安排飞艇去接您，明天早上到，您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知道了。”光应了，而后又随口问道，“校长呢？怎么是你接电话？”

“啊……”露琪亚似乎有些语塞，“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校长早就回去了。”

留下副校长在学院加班，实在是很没有当领导的风度。

光倒是愣了愣，据他的印象，艾默里克这几年来工作狂的属性稳固上涨，每天的工作效率都高的吓人，极少有早早回去的时候，更别说把下属都丢在办公室自己跑了的情况，如果艾默里克这样做了，那今天大概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

“我知道了，这边有些忙，先挂了。”

光挂了电话，把手机的日历调出来，盯着今天的日子看了很久。

五年前的今天，他从尼伯龙根回来，带来了校董会彻底死去，尼伯龙根从此封闭的消息，也带来了两个再坏不过的消息，他和艾默里克都在那一天几乎失去了所有，奥尔什方和埃斯蒂尼安都没能回来。

原来时光过得这么快，痛彻心扉的痛苦仿佛还在昨天，而再一抬头，已经物是人非，原来他已经独自度过了五年的时光。

光忽然感到心都颤抖起来，他这五年来一直过得有些混乱，以至于他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没留意，如果一直像这样，他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连曾经陪着自己的人也忘掉呢？

因为痛苦，所以选择遗忘。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扑到别的事情上，什么都好，人活着总得有些寄托才得以苟全，他们是混血种，天生带着悲哀与孤独的因子，内心荒芜的寸草不生，若是找不到什么可以寄托的，就会被身后追赶不歇的孤独抓住，再溺死于荒原。

黑色的巨龙收敛翅膀，在赫拉斯瓦尔格眼前落下，很快又从巨龙变回了他刚开始走进这里的样子。

抬起手缓缓将一缕滑到脸上的长发别到而后，尼德霍格眯着眼望向眼前的巨龙，脸上挂着一种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好笑的表情，大概人的五官总是比龙要灵敏许多，他从前很少暴露的恶劣个性完完整整的在赫拉斯瓦尔格面前放了出来。

“你太令我失望了，赫拉斯瓦尔格。”血红的长枪一晃，尼德霍格翻过手腕，它就消失在了指尖，化为了一簇火苗，在空中燃出些许的痕迹，“向人类低头乞怜的你，果然变得如此懦弱无能，再也不是我的对手。”

赫拉斯瓦尔格伏在地上，他的羽翼已被撕裂，残缺的地方似乎要露出骨骼来，饶是这样，他还是在望着尼德霍格。

“哈，这种眼神，你是在向我乞怜吗？”尼德霍格上前一步，一脚踩上了巨龙的下颚，“还是说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回到我们这边吗？明明身为龙王，却总是要站在人类那边，你是当真认为他们会接纳你吗？不，他们会挖掉你的眼睛，喝下你的血，难道你看不到拉塔托斯克的亡灵吗？”

“我对人类早已绝望，而今所希求的只是我的挚爱所希望的那样，结束战争。”赫拉斯瓦尔格长长叹息，“我已无法改变你的心意，尼德霍格，既然如此，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尼德霍格久久凝视着他，冷笑一声，收回了脚，他一步一步从曾经壮观无比，而今却破落不堪的宫殿之中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不杀你，赫拉斯瓦尔格，并非因为我宽恕了你的背叛，我要你亲眼目睹我会做到的一切。好好看着吧，我愚蠢又天真的兄弟。”

光在那个大大的新校徽前张口结舌，最后发出了一个非常无意义的感叹词，“哇……！”

“你觉得怎样？”艾默里克指挥着人拉上遮盖的布，四周的人都忙成一片，他们两个倒是呆在这儿看新校徽，“是我根据以前的人龙雕像设计的。”

光笑了起来，“您可真是……什么都会啊，太惊人了，不过挺好看的。”

“我也希望这个新校徽能够成为学院新的起点。”艾默里克说道，“从此以后人与龙可以好好相处，混血种不再需要和龙族拼个你死我活。”

“会实现的。”光似乎也被他难得好起来的情绪给感染到了，“至少现在圣龙已经答应和我们缔结和平的契约，相信那天总会到来的。”

艾默里克收回目光，“说起来，你是真的遇到什么异端者了吗？”

“嗯。”

“算了，你说遇到就遇到吧。”艾默里克不大在意的笑了笑，“福尔唐老先生我也已经邀请过了，他就在那边，你要过去和他谈谈吗？”

光迟疑了片刻，还是摇摇头，“不用了，谈不谈的都是那样。”

“我想他从未责怪过你。”艾默里克温声道，“所有人都清楚你没有任何过错，我不清楚为什么你总是尽可能躲着福尔唐老先生。”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责怪过我。”光仰起头去，天上的云朵被风卷住，肉眼可见的移动起来，他知道圣龙的眷属快要到来了，“是我自己的问题，每次看到他，总会觉得欠了他什么。”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却终究殊途同归。

“或许我也是吧。”艾默里克也这么说道，“我终究还是没能……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庆典快要开始了，我就先过去了。”

他从光身边绕了过去，光已经看到了空中渐渐清晰的白龙身影，是维德弗尼尔，她正在来的路上，圣龙大概是不会亲自前来的，尽管同意签订契约，可他终究不信任人类。

他对这些事多半没太大兴趣，便无趣的收回目光，朝人群里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太过熟悉的影子，那个人叉者手，歪着头，似乎也很是百无聊赖的在人群里环视，目光显得懒洋洋的。

他与光目光忽然相触，五年的时光忽然如潮水一般褪去，四野都仿佛寂静下来，除了彼此，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以为自己像已在空无之中看透一切的僧侣，却还是在看到那个人时忆起了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