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倾晚背对着他站在床边,没穿上衣,因为瘦,背上的骨头很明显。他手里拿着两件衣服,正犹豫不决要穿哪件。
他听到有人进来,拿起两件衣服,转过身,一声“哥”就立刻卡在了喉咙里。
周倾晚呆呆地看着李器,目光发愣,苍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李器站在一片阴影中,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看着周倾晚,直勾勾的视线落在周倾晚的身上,那被“凿”开的心口。
就像周珩说的那样,几乎没有疤。
李器的喉咙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见周倾晚慌慌张张背过身,后背的脊椎明显,肩胛骨耸起,他无措道:“怎么是你?”
李器的目光黏在周倾晚的身上,那身细白的皮肉在昏昏暗暗的光线里好似发光,他舔了舔发涩的嘴唇,低声道:“该吃饭了。”
周倾晚身体僵硬,慢慢缩紧,头都不敢抬,声线颤抖,小声道:“我知道了,我要换衣服。”
李器“嗯”了一声,随后转身,拉开房门的时候,他说:“你穿蓝色的好看。”
晚饭炖了鸡汤,李器还做了鱼羹,另外两个时蔬也都是周倾晚爱吃的。
他穿了件蓝色的长袖,袖口有些长,挽起了一截。周珩看着他,皱皱眉道:“以前都没看你穿过这衣服。”
周倾晚心虚地看了一眼周珩,没吭声。
吃过饭,周倾晚被周珩拉着在沙发上休息,周珩给他重新量了体温,热度已经退了。
周倾晚坐在沙发上,见李器一个人在那里收拾碗筷,微微一愣,刚想站起来,就被周珩拉住,“你好好休息。”
周倾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妥,抿着嘴坐下,顿了几秒,他指着厨房低声道:“哥,李器哥是客人,让他一个人洗碗不好吧。”
他刚说完,就听周珩拔高声音喊道:“李器,要我们来帮你洗碗吗?”
“不用,我快洗好了。”
周珩靠在沙发里,微微仰起头,瞥向周倾晚,一脸你看吧。
李器洗了碗,又把之前他买的哈密瓜拿了出来,切块放盘插上小叉子,端到周倾晚面前。
周倾晚愣了愣,他有些不习惯李器这样,倒是周珩随手拿起叉子,挑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
李器看了看他,直接在周倾晚身边坐下,侧头问:“怎么不吃?”
周倾晚感觉到旁边的气息,拘束地紧了紧肩膀,轻声道:“我吃的。”
周珩坐在边上,看着周倾晚那不争气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慢悠悠站了起来,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踩着拖鞋往楼上去。
周倾晚见周珩要走,余光被李器占据,他心跳飞快,张了张嘴,干巴巴喊道:“哥,你不看电视了吗?”
周珩的目光落在电视上,又瞥向周倾晚和李器。李器右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他侧过身,嘴角噙笑,从周珩那角度看去,就跟周倾晚靠在李器怀里一样。
周珩撇嘴道:“这电视剧太狗血了,我不爱看。”
周珩上楼,客厅里就剩下李器和周倾晚。他们坐在一边沙发上,茶几果盘里是刚切好的哈密瓜,电视机里放着最近热播的剧集,周倾晚一眨不眨看着,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李器的后背靠在沙发上,侧头盯着周倾晚,他的目光就像是开往南极的破冰船,但破的却是自己的冰。
“晚晚……”
李器这么唤着,能看到周倾晚刚刚松弛下来的后背又一下子绷紧。他默默叹气,抬起手,手指划过周倾晚的后背,轻轻画了个圈。
“晚晚,我们能谈谈吗?”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周倾晚的身体僵硬,想要扭头却又不敢。他的嘴唇颤抖,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他问:“什么事?”
李器缓缓靠近,他的嘴唇贴在周倾晚的耳边,温热的呼吸,轻声的呢喃,鼻尖轻轻擦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撩拨,撩拨着周倾晚。
周珩告诉他的事,像是一根针刺在了他的心里。他不敢想象,那一年周倾晚是怎么过来的。最怕疼的晚晚,到了如今,被针扎也不会皱眉了。
李器低头,吻落在了周倾晚的颈侧。
他说:“晚晚,我们能和好吗?”
周倾晚的身体巨震,他不敢置信回头看去。李器垂眸,长睫毛上挂着一滴泪。
周倾晚神情呆滞,李器凑到他面前,温热的唇擦过他的嘴角。周倾晚忽然反应过来,抓着李器的手臂,猛地把他推开。
“我……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周倾晚捂着嘴,睁大眼,磕磕巴巴说着。
李器愣了愣,挂在睫毛根上的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很好看的弧度,坠着一串真心。
他克制着忍耐着,酸酸涩涩的心快要裂开。好几声沉默的叹息,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隐晦模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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