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按捺住自己。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有多厉害,然而特拉维斯的精神体支起前腿,回头怒吼了一声。那阵仿佛横扫起居室的飓风般的吼叫过去以后,纽特看见贝拉米飞回到了壁炉架上,它的嘴里咬着一缕丛林狮的毛发。纽特对它摇了摇头。特拉维斯背对自己的精神体坐着,既不看纽特,也没有望向贝拉米。对这个房间里真正在发生什么,他似乎并不关心。
“我不是……”纽特的话语因为激动而断成了几截,“……我不是邓布利多。我不想成为另一个邓布利多……你也许不相信,可是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从未提到过塔对他做了什么……他不是那种人。至于你,我认为忒修斯对你的看法错了。”
“我还没有说完呢,向导。“提到邓布利多的名字让特拉维斯的脸色变得阴沉,“关于你哥哥的境遇,关于你的鲁莽到底让他落到了什么地步。自从你把他救回来以后,你和他一起出过门吗?没有?你知道现在当他走在路上的时候,任何一个能力远不及他的哨兵都能对他肆意加以侮辱;孩子能朝他扔石块,因为他是伦敦塔的叛徒;他必须隐藏能力,任由不明就里的人把他叫做木头——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知道有些人为了自由愿意付出一切,可是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纽特咬牙止住一阵颤抖。他痛恨自己的能力。情绪分享告诉他特拉维斯并没有说谎。他开始回忆,确实,每一次出门的时候,忒修斯都把他劝住了。( “我自己能行,纽特,”忒修斯笑着说,“我还没有残废到那种地步。晚餐你想吃什么?)特拉维斯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了什么,一个老资格的哨兵总是不需要向导在场就能办到。那头狮子恢复了平静,重新趴伏下来,下巴抵在地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他从来没告诉过你,对吧?”特拉维斯同情地说。
纽特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执拗地望着一旁,避开特拉维斯的视线。“我必须要求你离开。离开或者逮捕我,”纽特生硬地说,“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正打算走,”特拉维斯从容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我说了,这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只剩下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认为这种生活真的适合忒修斯吗?或者,让我重新组织一下我的问题:忒修斯·斯卡曼德看上去真的快乐吗?”
纽特快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逐客的意愿不言而喻。特拉维斯点点头。他把帽子戴上,做了个手势,雄狮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地板上重又留下了纽特看到过的水渍。“不过,”特拉维斯补充道,“你能看到利亚姆,这点还是让人感到惊讶的。看来邓布利多确实教了你不少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我的精神体。”
纽特猛地抬头,闪烁的目光里有一种东西让特拉维斯不再往下说了。也许他觉得今天造成的损害已经足够了,他已经摆放好了最后一张纸牌,只等着整个结构不堪重负倒下。他走到门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纽特的身后。这时,纽特意识到,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望向走廊深处的贝拉米。利亚姆在做同样的事。
“把你的龙拴好。”特拉维斯轻蔑地说。“利亚姆在全盛时期对付过不少龙。”
“你已经不是伦敦塔的首席哨兵了。”纽特突然说道。特拉维斯的脸色变了。
纽特总算找到了一句能伤害这个男人的话。他的情绪振奋起来。实际上,他太心烦意乱了,没有心思细想特拉维斯对自己精神体的预判。“而且它不是一头龙。”
特拉维斯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让他回来,斯卡曼德先生,他主动回来的话,还来得及挽回一切,我不希望看到我们培养出来的哨兵就这么毁在你的手里。莉塔·莱斯特兰奇的能力与你不相上下,她会治好他的,不?以为你这段时间来干得不错,是吗?你知道忒修斯每次出门去哪吗——不是去购买食品或者满足哨兵的好奇心,谢天谢地,我们塔里的探子没有你这么幼稚——他去注射向导素了,那就是他能维持到现在的原因。再找不回精神体,他的死期不远了。”
纽特的震惊一丝一毫也没有泄露出来。他平静地目送特拉维斯离开,直到利亚姆的尾巴尖儿也看不见了,纽特才关上门。贝拉米不见了,这意味着特拉维斯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纽特跌坐到那个哨兵坐过的位置上,皮克特爬到他手上。
“我没事,皮克特,”纽特喃喃着补充了一个笑容,“真的。”
皮克特歪了歪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纽特低语,“如果我放他走,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的。可是如果我把他留下,那就太自私了。他不是我——除去那份工作讨厌的一部分,他还是喜欢做一个哨兵的。那在他的血液里。”
纽特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皮克特眨了眨眼睛。“我得去找一个人。”
莉塔打开门后吃了一惊。她转身把门扣上,望着纽特的脸。“我呃……我不知道别的闯进来的方法,”纽特摸了摸鼻子,抱歉地说,“我的照片贴得满城都是,我只能这么做了。抱歉把这里弄得一团糟,外面在下雨。”莉塔仍然惊讶地望着他。
“呃,噢,”纽特在下摆上擦了擦手,递过去,“我忘了我们还没正式认识过,我是纽特。纽特·斯卡曼德,忒修斯的——”
“忒修斯的弟弟,”她笑起来,“我知道。那么,我为什么会有此荣幸?”
纽特无奈地笑了一下。没多久,他们并肩坐在了露台上,纽特还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塔上的风景,他待过的那些房间基本上都是没有窗的。莉塔把茶杯递过来,纽特喃喃着道了谢。莉塔坐下来,侧头打量着他。“你真的是忒修斯的弟弟?”
“我懂。”纽特说,她被逗笑了。
“他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吗?”
说到忒修斯,莉塔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我尽了一切力量,但情况不见好转。能找到他的精神体,当然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可是……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一个哨兵不能离开他的精神体太久,纽特。外部的感官世界会逐渐吞噬他的。”
“恐怕我知道那个,”纽特不好意思地打断,“在向导之家,他们给我上过那么一两回课程。”
“真的吗?”微笑在莉塔的目光中闪烁,她上下打量着纽特,“很难想象你不会跳窗逃走。”
“事实上,我逃了。那就是我们在这里谈话的原因。”
错愕过后,莉塔点了点头。“他的情况不好,纽特。不管走到哪,总有人怀疑他的高阶哨兵身份是偷来的,这种事情在我们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经常发生,他没说什么,他像一个真正的哨兵那样承受了一切,但是你了解忒修斯,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回到伦敦以后,我以为谣言会销声匿迹,可是你们……我的意思是,他的向导是你,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出去了。两个星期前我在圣约翰斯伍德附近遇到他,他从惠灵顿医院出来,看到我还吃了一惊。他什么也没有对我透露,但是你知道身为一个向导总能知道别人不想告诉你的事……”
纽特等待着另一只鞋子落下来。“他们拒绝给他打向导素,这种东西通常需要勋章或者塔里开具的转介证明。他们搪塞了他,侮辱他一番以后,把他打发走了。我所担心的是,纽特,他会去别的地方,那些不那么可靠,不需要齐全手续的地方。”纽特手里的茶杯匆忙间落到了碟子上,莉塔轻声叹息。
“为什么你会同意这种安排?”纽特提出他心中隐藏已久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莉塔?你不是能被人随意摆布的人——我知道,因为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
“这件事比较复杂,”莉塔低声说,“一开始是因为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摆脱我的家族,在纽约生存下来,需要一个哨兵帮我掩饰下去。然后我遇到了忒修斯。我想从这件事里脱身而出,然而伦敦塔抓住了我的把柄:一宗过去的罪行。”
纽特等待着,但莉塔并没有详细说明。纽特悲伤地意识到——正如莉塔所说的,一个向导总会知道他不愿意知道的那些事——“脱身而出”四个字里蕴藏的爱。莉塔·莱斯特兰奇爱上了他的哥哥。“他……”纽特低下头,“……知道这件事吗?”
他从她随之泛起的苦涩微笑里看出,这是个多余的问题。纽特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也许忒修斯和莉塔结合并不是一个坏主意。他仓皇站起,这个想法吓坏他了。
“对不起,我得……”纽特支吾,“……我得走了。”
第二天早上,忒修斯取下自己的帽子,走出家门以后,纽特跟了出去。忒修斯并没有察觉到,这并非因为纽特是一个多么出色的跟踪大师,而是因为忒修斯根本没有运用能力——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行色匆匆在赶路。纽特本来已经做好了替他隐藏痕迹的准备,结果发现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不管忒修斯要去的目的地是哪,这条路线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走了,沿途遇上的人都对他很熟悉。
在半路上,一个哨兵和忒修斯擦肩而过。他停下来,吹了声口哨。“嘿,这不是那个爱上了自己的弟弟被塔里开除的家伙,”下流的暗示让纽特拧紧了眉头,“不再是个高阶哨兵了,长官?嘿长官,我知道哪儿有上好的向导,要去看看吗?拜托,哨兵的血统太宝贵了,可不能浪费在自己的家族里,还是说你就喜欢哑炮?”
忒修斯任由对方揪住自己的领子,只是冷漠地回望着。从他的情绪看来——而那让纽特的心揪紧了——他已经习惯了此类侮辱。纽特跟上前,忒修斯和那个哨兵却不见了。纽特用追踪咒语在房屋背后的后巷里找到了他们,忒修斯举着魔杖,那个哨兵倒在地上。一忘皆空的咒语从他哥哥的嘴里喃喃吐露出来。
纽特的心放下了一半。尽管如此,忒修斯心境里的疲倦仍然让他担忧。他看到忒修斯转身要走,地上那个哨兵爬起来,笑嘻嘻地抹了一把嘴。“麻瓜们,”他说,这个情景对纽特来说很熟悉,但对忒修斯却未必如此,“木头窝囊废。我最讨厌的就是碰上木头了。你今天早上不走运,蠢蛋。”然后他解开裤子,撒起尿来。
他的高声嚷叫吵醒了附近街道玩耍的孩子。忒修斯往外走时,他们在朝他扔石块。“麻瓜木头和哑炮,统统滚出斜角巷!”这同样是纽特熟悉的一幕——童年和青春期所经历过的一切历历在目。一块碎石击中了忒修斯的脸颊,那个孩子一溜烟跑掉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纽特吸了口气,忒修斯站住,疑惑地望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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