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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呀,你就不能给我做个预言吗?”阿丽安娜扒着门框,探头探脑,“求你了,大预言家。你给我做个预言,我就帮你在我哥哥面前说好话。阿不思最听我的,他会对你改变评价。”

“我为什么要让他对我改变评价呢?”盖勒特无所谓地摊开手,“他又不是大人物。而且,即便是大人物,在我眼里,他也不过是——”

偏差了三十厘米,那家伙谁也算不上。

说完,盖勒特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任由巴沙特抱怨和阿丽安娜大声恳求。他施了个闭目塞听,趴在床上看完了球遁鸟戏耍麻瓜的喜剧故事。暮色逐渐笼罩大地,光线渐渐由明转暗。他揉揉眼睛,去厨房抢了个三明治然后上了屋顶。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跳出喉咙。“该死的,肯定要发生特别麻烦的事情。”盖勒特嘟囔。两只卜鸟渴望地盯着他手里的三明治,他掏出魔杖,毫不犹豫地炸飞了这种传说中预示死亡的倒霉鸟儿。

他躺在屋顶,试图做出预言,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过了一会儿,当红霞铺满西方的天幕,他看到阿不福思和阿丽安娜出了门,仔细地别住白色的栅栏。他俩穿着麻瓜的衣服,阿不福思看起来完全是个放羊的野孩子。阿丽安娜则整洁漂亮,麻瓜时兴款式的泡泡袖裙,辫子底下紧紧扎着蝴蝶结,还有一双漂亮的舞鞋。兄妹二人非常开心,哼着歌儿向镇子的方向走去。

“那个阿不思今天不在家?”盖勒特移形换影到客厅,巴沙特正在写信。“对,他今晚可能要回来非常晚……要是十二点还不回来,那就不回来过夜了。加班,魔法部的新章程,重新检查那些考卷。”老妇人推推花镜,“真稀奇,你不是不关心他吗?”

“我看到那个小丫头出去了,还有那个放羊的。”盖勒特给自己倒了杯茶,“该死的,没咖啡吗?”

“注意你的言辞,”巴沙特严厉地瞥他一眼,“我给你伯父写信了,你不能再去德姆斯特朗——好孩子在那里也会变得顽劣不羁,你就是个绝佳的例子,亲爱的。”

“他们出去了。”盖勒特说,茶水滚烫,烫得他差点把茶杯扔出去。“都是卜鸟,”他愤恨地擦了擦嘴唇,“明天我就把它们的巢全烧成灰。”

“今晚有晚会,”巴沙特吹吹羊皮纸上的墨迹,“他们去跳舞了,我猜。”

“跳舞!”盖勒特看了眼壁炉上方的老式挂钟,八点。“他们还是小孩,怎么可以大晚上去外面跳舞?梅林的胡子,我那个年代——”意识到说走了嘴,他赶忙端起茶杯掩饰,“我是说,我伯父从不允许我在这个年纪夜里单独出门,麻瓜的世界充满危险。”

“那是肯定的,盖勒特,你只会在夜里溜出去,把麻瓜当球踢。”巴沙特努努嘴,“不过,确实不安全。阿不思也不许他们去跳舞,大概今天他不在,所以——”

盖勒特重新坐到房檐上,看向镇子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关注阿丽安娜。大概是一百年前的阴影……那个胆怯的女孩了无声息地躺下了,蓝眼睛空洞地睁着。她没有外伤,就像个陶瓷人偶。阿不思抱着这个人偶疯狂地呼唤她的名字,“阿丽安娜,”红发垂落,像一捧血落在阿丽安娜的睡裙上,“阿丽安娜,看看我,看看我——”

“混蛋。”盖勒特闭了闭眼。在遇到阿不思之前和那之后,他遇到过很多死人,也杀死过很多人。他从未感觉到悲伤。清理垃圾有什么可难过的呢?可他为阿丽安娜真实地感到悲伤……也许不是为了那个疯女孩,是因为阿不思。他了解他,知道他的痛苦。他还曾利用过这种痛苦——

九点了。他焦虑地盯着路的尽头。邓布利多家的石屋漆黑一片,阿不思大约还在与魔法部刻板的规章制度作斗争。“我不是为了他。”盖勒特自言自语,“就这一次……”他拿起魔杖低语,“呼神护卫。”

魔杖顶端喷出一丝银色的雾气,没有成型的守护神。他是黑巫师,黑巫师不可能拥有守护神。“呼神护卫。”盖勒特不甘心地试了第二次,他需要守护神帮他寻找阿丽安娜,“呼神护卫!”

银色的雾气越来越稀薄。呼唤守护神需要集中精力回忆,调动起最快乐的记忆。盖勒特悲哀地发现,他在大脑的角落到处搜刮,居然搜刮不到一丝快乐。他的过去——伏地魔、绿光、漆黑的牢房……巧克力蛙,空白的画片……寄不出去的信……阿不思冷静地举起魔杖,血浸透了他的袍子……阿不思抱着死去的阿丽安娜哭泣,“为什么?”他用含泪的、模糊的蓝眼睛望向他,“为什么,盖勒特?”

“去他——”盖勒特咬牙切齿。“就这一次。”他对自己强调,然后跳下屋檐,移形换影了。

第二十章

镇中心的小广场上到处是喝醉的麻瓜,跳舞、起哄、发疯打滚。盖勒特确信他看到几个巫师,但阿丽安娜不在其中。他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看到一个金头发的女孩就追过去。不是那个疯丫头,他烦躁地推开搭讪的麻瓜,决定去外面碰碰运气。

他沿着镇子唯一的道路来回走了三次,最后,在白色小教堂附近,他听到一声尖叫。

“阿丽安娜!”盖勒特朝声源处疯狂跑去,“上帝啊,梅林,莫甘娜,”他祈祷着,“千万、千万别让那个蠢丫头出事!”他清楚教堂的地形,那后面有片墓地。当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小山坡时,他看到几个人影——阿不福思倒在几块墓碑中间,被绳子捆着。三个十几岁的麻瓜青少年抓着阿丽安娜,还有一个男孩奋力挥舞手臂,哑着嗓子怒吼,“你们放开、放开她——”

“滚开,”一个麻瓜说,在月光下,盖勒特看到他长着一张癞蛤蟆样的脸,令人作呕,“这里没你的份。”

“放开她,你这坏东西!”那男孩鼻子流血,嘴角擦破了皮,他被踹倒了,又扶着墓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在上帝的份上!”

“看在谁的份上也不行啦,”另一个麻瓜满脸酡红,露出恶心的笑容,上前踢了男孩几脚,把他踢翻在地,“这小妞儿挺漂亮的,是不是?”说完,他们三个一起猥琐大笑,向尖叫哭泣的阿丽安娜靠近,“嗨,妞儿,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从没见过你——”说着,其中一人伸出手,想去摸阿丽安娜的脸,但他永远没能碰到——他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一块大理石墓碑。

“你们,”盖勒特觉得有把火在脑子里燃烧,他身体里的那只怪兽跑出来了——他要把这几个麻瓜吊起来剥皮,撕成碎片,烧成灰,逼他们的家人吞下去,然后再把养出这种孩子的父母亲族切成小块,剁碎了喂老鼠,“你们这些垃圾、渣子——”

剩下的两个麻瓜惊呆了,跌跌撞撞地后退。阿丽安娜还在尖叫,“盖勒特!不,盖勒特!不行,你不能用魔杖,你会被送进阿兹卡班!哦,梅林啊——”

“去他的阿兹卡班,”盖勒特两眼冒火,怒意滔天,“你这个疯丫头!你哥哥加班到半夜,为了什么,你都忘了吗!你这个、你这个……”他抓着魔杖,“不过,你说得对,我不能用魔法。一个阿瓦达索命让他们死的太轻松了,那怎么行?我们得用麻瓜的法子。”说着低声笑起来,危险而引诱,“过来,小子,过来,到我这里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盖勒特非常清醒,他绝没有使用夺魂咒。那癞蛤蟆样子的麻瓜一步步朝他走来,脸上充满惊恐,他显然不愿意,却无法自控,“先生,”他哆哆嗦嗦地恳求,“抱歉,我们只是想、想玩玩——”

“玩玩,真好,我来陪你们玩玩。”盖勒特一拳打了过去,正中那麻瓜的糟鼻头。血像喷泉般高高飞溅,麻瓜痛苦地跪在两座坟墓中的泥地上,不住呻吟。“学着点儿,”盖勒特扭头瞪向阿丽安娜,那女孩好像吓懵了,半张着嘴,眼泪挂在睫毛上闪光,“这样。”他用靴尖猛踹麻瓜肋下,一脚接一脚,“这里,人体最柔软的地方,疼,但不致命。小子,怎么样?”麻瓜满地打滚,哭嚎着求救。“救命?你不会死,”盖勒特阴冷地说,“有我在,你只会生不如死。我有一万种酷刑的法子……”

他转过身。另一个麻瓜像阿丽安娜一样,呆呆地看着月光下的一切。盖勒特踢开那癞蛤蟆,缓缓走向他,“轮到你了,”他掰掰拳头,语气温柔,“你喜欢什么样的?是打断你浑身的骨头好,还是剁掉你的舌头和四肢,挖出眼睛——”

“我,我叔叔是,是镇长!”那麻瓜抽噎着,“不,我不要,放过我!是他,”他混乱地指着,“他们陷害我!”

“我表外甥是德国皇帝,镇长连蚂蚁都算不上。”盖勒特狞笑,“很好,你叔叔是镇长。那太棒了——我先打断你的胳膊,切下来,然后送给他,挂在他家门口。”他抓住那个麻瓜的手臂,用力向下一掰。骨头清脆地爆裂,麻瓜惨叫着昏死过去。

“还剩下一个。”盖勒特啐口吐沫,“你。”

那个男孩——显然也是个麻瓜——已经吓坏了。他瞪着眼睛,勉强站起来,挡在阿丽安娜身前,“先生,你打我吧,别伤害她。”虽然恐惧地直打哆嗦,但还算勇气可嘉,“是我的错,我提出来的……是我邀请安娜出来跳舞。别惩罚她,求求你——”

“一忘皆空。”盖勒特冷酷地说。男孩软绵绵地倒下了,他又对那三个麻瓜用了咒语,还顺便施了混淆咒。他听到嘈杂声,有人向这边跑过来。他拎起阿不福思的领子,又抓住阿丽安娜的手臂,“嘭”的移形换影,回到了邓布利多家的客厅,“哐当”撞翻了桌子。

“你们就不能把桌子挪三十厘米吗?”盖勒特大吼。他太生气了,那三个麻瓜,当然了,那三个麻瓜!世界只偏离了三十厘米,三个麻瓜总会出现,不在十年前,就在十年后。阿不福思重重倒在地上,脑袋肿起一个大包,阿丽安娜扑上去抱住他,手忙脚乱地扯出他嘴里的手绢。她的目光充满恐惧和敬畏,再也不是栅栏后天真可爱的小东西,“对不起,”女孩嗫喏着,泪光闪闪,“是我,我答应了小约翰……”

“哦,小约翰,”盖勒特几乎无法呼吸,“你这个白痴,女士,你的脑子呢?你忘了《保密法》吗?很好!小约翰!因为他,那个麻瓜男人,你就忘了你哥哥的叮嘱!在这个时间,你这个年纪的女孩,跑出去和一个男人——还有你,”他抬脚就踹歪了阿不福思的脸,“你是她的哥哥!她没脑子,你的呢!你就知道山羊,山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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