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办公室了。”阿不思说,那凤凰责备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用喙啄他的头发。这可真是只恼人的宠物,盖勒特想,同时拼命让胳膊动起来。阿不思无奈地转回到病床前,“别这样,盖勒特。”他用和凤凰如出一辙的眼神责备——含着些怜爱——地注视着他,手指拂过那些金色的发丝,“我在这里,不太好。等你的家人来了……”
“他们来了又怎么样?”盖勒特盯着那双蓝眼睛,“你要扔下我吗?”
“我留在这里,是不道德的。”阿不思说,痛苦自眼底蔓延,他苍白的嘴唇扭曲了一下,“这不道德,盖勒特。治疗师说你下午才会醒,我本来——”
“你要结婚了吗?”盖勒特说,喉咙火烧火燎,“和谁?”不等阿不思的答案,他就继续发问,“是玛奇班的侄子吗?你们约会了?订婚了?什么时候结婚?他吻你了吗?标记你了吗?”
“我没结婚,”阿不思说,慌乱地按住那个激动的身体,“我也没订婚,躺下,盖勒特,想想你的伤——”
“我也没结婚,”盖勒特挑衅地瞪着眼睛,“也没订婚。我没家人——我被从格林德沃家的家谱上清除出去了……我干脆直接烧了家谱挂毯,伯父气疯了。”
注:引自叶君健译《安徒生童话》,做了修改。
第四十八章
阿不思累了。在度过一整个嘈杂的夜晚和一个更加吵闹的白昼后,他决定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他握住盖勒特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奇迹,居然连一丝擦痕也没有——轻轻地唤了几声盖勒特的名字。伤患被绷带结结实实地包扎起来,平躺着,呼吸急促。伤口和毒液让盖勒特发起了高烧,露在绷带外的皮肤显出可怖的红晕。阿不思不知自己握着那只手祈祷了多少次,从他到达花楸木下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向神明乞求。
“请你好起来。”他轻声说,底下头,虔诚地吻遍五个指尖。
盖勒特做了第二个梦。在梦中,他神志清明,这感觉堪称滑稽。他还是穿着那身昂贵的礼服,胸口的徽章繁琐沉重。戈德里克山谷骄阳似火,但山风凉爽而惬意。他让揉了揉金发,迈入教堂的大门。
这次的新郎换了个人选——不是面目不清的小玛奇班,而是一位老朋友。纽特·斯卡曼德穿着皱巴巴的袍子,举止一如往常地不安,佝偻着脊背。盖勒特随意甩甩老魔杖,雷电如同鞭子,直接把斯卡曼德掀翻在地。“钻心剜骨。”一下就让麻烦精见梅林真是太便宜他了,想起阿不思和这家伙的密切关系,即使再过三百年,盖勒特也忍不住酸涩的嫉妒。
“你这样是错误的,”阿不思捧着玫瑰和百合,“格林德沃,你不能这样对他!”
“我能。”伴随着绿色的魔咒,纽特停止了扭动。固执的家伙,宁死也不发出一丁点惨叫。盖勒特挥挥手,尸体立刻四分五裂,化为一缕青烟,“谁让他是你的男孩……”他走上神坛吗,取代了新郎的位置,对战战兢兢的牧师颔首,“继续——我会永远爱他。”
短暂的梦境结束了。盖勒特抬起汗水浸湿的眼皮,为没有听到阿不思的宣誓而深感惋惜。头发被不轻不重地扯了几下,他缓缓眨动眼睛,在并不浓稠的黑暗中,几颗银色的小星星在天花板上跳跃;他的手依旧被牢牢握住,握他手的那人换了个姿势,侧着脸,鼻尖贴上他手腕处的皮肤。盖勒特活动手指,蹭过毛茸茸的头发和一片软肉,他重复这个动作,来回几次,最后确认,那是耳垂……
阿不思的耳垂。
很多人——应当说,绝大多数人从来都不会去注意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耳朵,虽然他们称呼他为伟大的圣人。谁会去将注意力放到圣人的耳朵上呢?但盖勒特了解阿不思的耳朵,即便在黑夜中,他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出那片耳朵的样子——柔软、白皙得几乎透明,左边的耳廓上方有颗小小的黑痣。他是第一个发现这颗黑痣的人,并从一本破旧的《面相识人》里找到了解释:“你会成为著名学者。”他兴高采烈地宣布,黑痣的拥有者则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耳朵,细长的手指动来动去,把那小块区域揉得通红,然后他谦逊地说,“但愿如此。”
也许面相真的预示了未来,不过《面相识人》也没有做到百分百准确——阿不思成为了著名学者,长命百岁,声名远播,但他没能死在温馨的家里,却死于一场有计划的谋杀。盖勒特的未来和面相几乎没有关联,唯一中的那条也是长命百岁。他既没成为流芳百世的大人物,也没有儿女绕膝,退休后尽享天伦之乐。盖勒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纽蒙迦德的黑夜,他奋力挪动手指,勾住一缕头发,然后用指尖摩挲那片柔软的耳朵,那两个月间,他曾抚摸、亲吻,甚至吮吸过不知多少次的耳朵。
可惜,尚未等盖勒特成功,阿不思就醒了。先是肩膀微微抽动,随即耳朵——还有头发和小半张脸颊——就离他而去。一阵清脆的乐声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火光一闪,灯亮了,阿不思重新握住了盖勒特的那只手,“……你醒了。”
“我……”我其实醒了两次,盖勒特想说,但嗓子太疼了,舌头不听使唤。他半张着嘴,活像条离水的鱼。火光映照在阿不思蓝色的眼睛中,小小的火苗跃动着,“你醒了。”
盖勒特用尽全部力气,扯起嘴角,做出一个微笑。
“太好了,盖勒特,你醒了。”阿不思低声咕哝,垂下目光,不断地亲吻盖勒特那只手食指的指尖。“我不停地祈祷……”当他再次抬起脸时,一道亮晶晶的泪痕出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抱歉,”阿不思也尽力微笑着,细碎的泪光令眼中的火苗愈加明亮,“我应该高兴。”
他放下盖勒特的手,擦了擦眼角,起身走了出去。没过几秒钟,一大群治疗师就涌进了房间,将病床团团围住。“阁下,”一名治疗师用德语严肃地说,“您——”
“让开。”盖勒特说,他顾不得嗓子的疼痛,撑着手臂打算坐起来,“阿不思——”
“您现在还不能——”
“让开!”一股铁锈味儿自喉咙深处泛起,盖勒特烦躁地转动脖子,寻找那个红发的身影。他有种恐惧,如果找不到阿不思,他就一定会离开,像梦中那样,和面目模糊的陌生人结婚,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教堂宣誓。细微的疼痛猛然转为剧烈,如同初春的河面,厚重的冰层突然裂开……“盖勒特!”那个身影出现了,撞破幢幢人影,来到他的面前,怀里抱着一样东西,灿烂如火。
“我以为你走了。”盖勒特说,嘴角火烧火燎,“请你——”
“我不会走的,”阿不思将那个东西放下,“不会的,盖勒特。”
那个东西——一只天鹅那么大的鸟,羽毛红金相间,光辉灿烂——在治疗师们惊异的目光中,落到盖勒特的胸口,黑色的眼珠温柔地注视着他,然后把眼睛贴上他流血的嘴角,唱起了婉转的歌。
一阵清凉,灼烧般的痛感瞬间消失无踪。
凤凰的眼泪,盖勒特喃喃,“原来……是你。”
第四十九章
由于过分激动,盖勒特短暂地昏过去了几分钟。等他醒过来,阿不思和他的凤凰已不见踪影,坐在床前的是阿伯内西,面色尴尬,脸上纵横交错着许多抓痕。
“请您别说话,”年轻的属下先一步开口,“求您——治疗师来过了,他给您施了咒。您嘴角裂开了,嗓子里……抱歉,我听不懂那些术语,总之,您别张嘴讲话,那些英国佬可不好惹。哦,您想问邓布利多教授吗?”阿伯内西挠了挠下巴,“没办法,阁下,安东尼奥绝食了,它把我的脸抓开了花,我们谁也逮不住他。邓布利多教授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好心地接手了。我让克拉尔带他去您在柏林的房子……也许他能收服安东尼奥。”
盖勒特瞪了阿伯内西一眼,这是他目前所能做出的、幅度最大的表情。阿伯内西拉了拉椅子,俯下身,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格林德沃阁下,邓布利多教授救了您。他把您从山里带了出来,当时您奄奄一息,浑身是血。治疗师断言,要不是那只凤凰的眼泪,您一准儿就得去见梅林了。”说着他兴奋起来,“想不到世上真的存在着凤凰!我还以为那是神话故事。阁下,邓布利多教授非常担心您,因为英国魔法部的过错导致您受伤,这属于严重的外交事故。部里希望您能回柏林治疗,英国人不同意,找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争论期间,邓布利多教授始终抱着您,让您高贵的头颅搁在他的大腿上——”
走廊传来说话声,阿伯内西闭上嘴,往后看了看。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身影出现了,怀里抱着一只猫狸子,凤凰福克斯停在他的肩膀上,不悦地摇摆尾巴,以躲避猫狸子好奇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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