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什么,”周礼依旧好脾气,“给他递把伞。”
“你干什么非要给他好脸色?!”
向安崩了,多年练成的从容稳重全乱了套,他跟个闹别扭的小女生一样,第一次昏了头找周礼的不痛快。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他口不择言,“所以才上赶子要把我推出去吗?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爱过我,对不对?你就是把我……”
他情绪激动,失望地胡言乱语,刺猬似的见人就扎,毫不考虑后果,眼看着那句最敏感的话就要出口,周礼上前一步,依然温柔地安抚他: “我爱你,向安,正是因为我爱你,才不希望你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别像我,连放下的机会也没有。”
周礼把他拥进怀里,哄道,“去吧,好好把以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不管怎么样,我会在这里等你。”
“不对,”向安固执地小声反驳,“我们情况不一样。我跟曲离,我们的感情并不像你想象那么深。”
“向安……”
“如果真的彼此相爱,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分道扬镳,说到底,是因为我们都太自私,不肯服软不肯低头,为了自己放弃了对方。”
他接着说,“既然早已经决定放弃,现在就没理由再回头。”
“老周?”
“你说。”
“如果当初魏雨堂没有出事,到今天他忽然回头来找你,你会抛下我跟他去吗?”
他抬头注视周礼,目光如星辰灼灼,显然已知了答案。
而周礼也不负所望,微笑道:“不会。”
向安啄了下他脸颊,开心地笑了:“我也不会。”
天色快暗尽时,江晓筝电话打来,说一定想见向安一面。挂掉电话,周礼递来一把伞,向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
他决定跟自己和解。
推开门,外面雨水已经积起了水坑,院子里到处被淋了个透,湿漉漉地泛着光。曲离坐在屋檐下那把废弃的咖啡椅上,隔壁花店挂在院墙上的吊兰探个头过来,引来雨水滴湿了他半个肩膀。
见向安出门,连忙站起身。
向安把伞递给曲离,说:“你回去吧,别白费劲了。”
曲离说:“向安,我们聊一聊?”
这时向安已经克制了情绪,整个人透着股被邪教洗脑式的释然,他耐心地劝解曲离:“你回去吧,别再执迷不悟,跟我有什么瓜葛了。”
曲离不听,继续说:“以前是我不对,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给我个机会,我们别再错过好吗?”
“不是你本意?”
向安重复这句话。
他现在是真搞不清曲离脑子里都塞着些什么东西了。
“曲离,是你说,不会再给我机会,是你挂断我的电话,无视我的消息,是你忙不迭地要挣脱我,现在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才想起来否认,说那些不是你本意?”
向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能清楚地看到曲离百口莫辩的慌张,他急急地上前来,想要握住向安的肩膀,却被不近人情地避开。
曲离动作滞了半秒,依旧舔着脸解释:“我去找过你。想通之后,我立刻去找你,可是你离开河宁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涪安也没有,我很后悔,向安,我很后悔跟你吵架,很后悔让你伤心,后悔在你伸手挽留我时没有抱紧你!”
“你在演苦情戏吗?”向安不为所动,甚至冷笑了,“一句后悔,就想把我曾承受的痛苦全都抹杀?”
“曲离,我来问问你,”
他知道周礼一定在店里关注着自己,很想能表现得冷静而淡定,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能控制。
“你说找过我,是什么时候?”
“当我痛苦不能自抑时,当我抱着你送的围巾哭得死去活来时,你在哪里?”
“你决绝地甩开我的手,你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切断联系,你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可我呀,还是不愿意放弃你,”
“我搭末班火车,在你家门外站了一夜想见你一面,你在哪里呢?”
“你那时跟谁在宁夏摄影,寻找你们无处安放的青春?!”
像是屋檐遮阳蓬坏了,透下一滴雨,正砸在向安眼皮上,砸得他眼睛一痛,滚出颗泪来。又被面无表情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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