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商业片那当然,可我拍的都是些拿去参赛的文艺片,社会的关注根本不能让我片子质量有所提升,相反还可能会使得剧组氛围浮躁。”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所以除了我早些年没名气的时候会为了赞助请一些流量小生过个场,后面就再也没用过流量演员了,除非演技真的是没话说。”
他说到这里,严肃的神色一敛,又恢复了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在为跟踪狂的事情烦恼?是那个在你家蹲点,让你无家可归的变态?”
你神色仓皇,刚要开口辩解,却被姜导演无奈的神情怔住了。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说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通常都是自己的事。”
“再说了,你这演技还真是菜,我想看不出你在撒谎都难。”
你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你本来就是应聘电影主角的,现在却被电影的导演当即指出没有演技,这让你感到困窘极了。
但在窘迫之余,你又有些欣慰。你觉得这意味着自己不需要再有所保留,可以光明正大向他倾诉自己的烦恼了。
“是的……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我的。”你磕磕巴巴道,“是今天有人和我提了这件事,我才感觉不太对劲。”
在你开启了话闸后,接下来的语句就顺逐多了。你把目前遇到的事情,除去自己屡次死亡的部分都说了,连同洗头小哥的古怪也告诉了他。
姜导演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情况我懂了,不过这种类型的跟踪狂还真是少见。”
“通常跟踪狂的心理都是希望对方能够更加关注自己,因此绝对会确保对方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你的叙述给我的感觉像是这个人基本来去不明,不打扰你的生活,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你。”
“就好像……他不需要引起你的关注,因为你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一般。”
你听到这里,身上顿时窜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突然很想将那杀人狂在掐死你之前说的话告诉他,但你的理智遏制住了你的冲动——你知道无论你和谁倾诉心事,自己能够反复重生的事情必须得烂在肚子里。
没有例外。
“这人给我感觉更像和你熟知的人。”姜导演托着下巴,试探性地问你,“你确定你对他毫无印象?”
你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表示自己绝无认识这人的可能。
姜导演撇撇嘴,双肩一垮,彻底没了辙,“好吧,那看来就是个神经病了。我只能说出门在外千万得小心,别往人少的地方去。我也会和楼下的保安打个招呼,让他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过来打探你的消息。”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沙发旁的抽屉一翻,翻出了一封白色的信封。
你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他从信封里掏出了一把令你无比熟悉的钥匙。
“这……不会是你的吧?”姜导演望着浑身僵硬的你,神色复杂,“我三天前在邮箱里收到了这封信,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人不小心放错了……看你这个样子,这把钥匙似乎是你的。”
你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把钥匙,目光落在了那个招财猫吊坠上。
招财猫的鼻子被磕掉了一丢丢,显得有些滑稽。
——是的,这无疑是你家里的钥匙,那把你在理发店中发现不翼而飞的钥匙。
杀人狂把你家钥匙放在姜导演邮箱里的意图是什么?宣示主权还是威胁恐吓?
你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这让你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有多么岌岌可危。
这时,姜导演又将白色信封递给你。
“里面有张字条。”他比了比信封。
你内心惶然地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We read the world wrong and say that it deceives us.」
“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却说它欺骗了我们。”你抬起头,发现姜导演的目光也落在那张字条上,“出自于泰戈尔的飞鸟集,看来跟踪你的人不是什么没文化的流氓。”
你盯着这行仿佛欲要穿透纸面的字迹,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不太清楚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源于何处。
你思索了片刻后,索性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你觉得那个变态杀人狂可能只是随便从有名的诗集里摘抄了一句经典语句,并没有任何深意。
“我知道你现在估计心思不在这上面,但我想提醒你明天可是第一轮试镜,”你抬起头,发现姜导演正微微颔首,用着一种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你,“如果明天你试镜失败,那么我是不会顾虑情面的——毕竟我也不是个慈善家。”
你怔住了。
他的意思是试镜失败,就不会再收留自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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