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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用不着你管。”程郴皱了皱眉,推开程合明,向上走去。

“啧,还真是无情啊,枉我们兄弟情深一场。”程合明跟着程郴往三楼走去,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声,上扬的嘴角却不见多少难过的情绪。

“谁和你兄弟情深?表子的儿子可配不上和程大少爷称兄道弟。”程郴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身旁跟着的脚步突然停下了,程合明收了一直嬉皮笑脸的神色,冷下了脸盯着程郴,语气严肃地道:“不要这么说子郁。”

“怎么,心疼了?我说错了吗?是谁小时候一直追着我骂表子的儿子?”程郴被他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给弄笑了,正想开口再嘲弄两句,耳边突然生风,一个巴掌速度极快地扇上了脸颊。

本就有不少抓痕的左脸立即变得红肿起来,程郴神色阴郁,正待发作,前方就有仆人迎了上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夫人听到门外有动静,猜想是小少爷回来了,便派我来接您。”仆人躬身,对程郴说道,依旧是程郴不认识的面孔。

程郴只好压下胸腔中的火气,冷冷地剜了眼程合明,才大步向前走去。

来到卧室门前,仆人推开门,程郴站在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卧在躺椅上修长的身形,半明半昧的光线中显露出几分颓废。

由于雌雄子比例长期失衡,能够分配到雄子的适龄雌性不足十分之一,因此战败国的雄子会被主脑安排成为军妓,以满足那些军功达不到婚配指标的下层将士的性需求,维护社会稳定。这些军妓必须在军队服役至少满十五年才有可能转为公民,程郴的雄父关子郁就曾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大多数服役期满的军妓只能被军功达不到要求无法婚配的下级军官娶走,像关子郁这种不仅能提前结束服役期,最后还嫁给了程石温这种军功显赫的上将级别的人着实稀少,当年可谓轰动一时。

关子郁躺在长椅上的身形瘦长,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一手撑着脑袋,虚合着眼皮假寐,身体随着竹椅微微晃动着,及耳的黑色碎发随意散落,窗外昏暗的光线打在脸上,映出眼角不易察觉的纹路。

听到声音,关子郁转过椅子,朝门口的程郴说:“来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被利器割坏了喉骨。

“这一身伤是怎么了?”关子郁看着程郴纱布包裹着的额头以及红肿的脸颊,喉间溢出两声暗哑的轻笑,对他招招手道:“过来。”

程郴走上前,乖乖蹲下,仍由关子郁修长的指骨抚上伤口,闷闷地说了句:“没事,和别人打架留下的伤。”

“是么……”关子郁没接着问,拿出身边抽屉里备着的药膏在红肿的侧脸上涂抹着,只是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跟着过来站在门口的程合明。

程合明倚着门框,摊了摊手,表示无辜,好吧,也不是那么无辜。

用完药后,程郴和他提了婚期提前的事,关子郁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仿佛都在意料之中,只说了句知道了,让程郴一切按原计划行事就好,其它的不用太过担心。

程郴按下心底的小心思,没多说什么,和关子郁又聊了些学校里的事就走了。

程郴前脚刚出房门,一直在门外晃荡的程合明便后脚跟着踏进了关子郁的卧室,还顺手关上了房门,程郴隐隐约约能听到两句对话。

“石温刚换了一批佣人,你也敢来……”

“我自有办法,他可拦不住我……”

第四章 原休

程郴第二天早上回学校,正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有关机甲维修的理论课,老师是个因伤病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头,讲得并不认真,都是些基础性的常识,显然是觉得雄子不需要学太多关于机甲的知识。

鉴于有太多雄子投诉学校里雌子性骚扰的案例,帝国的大多数学府从七八十年前就实行了雌雄子分班教学的制度,也因此,有的课选的雄子太少就很难开起来,例如现在上的机甲维修这门课中间就断了几年,今年才好不容易开了个收雄子的班,不过和没有也差不多,班上的雄子大多是已经结了婚的,像程郴这样拖到二十还没嫁人的不多,因此也没多少人认真听课,基本都在讨论着自己的雌君有没有怀孕、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等生活琐事。

程郴支着头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随手从光脑里抽了本书就开始自学了。

午休时,回了趟寝室,发现他的室友安歌竟然倒在床上,睡得死死的,这可实在是不见的现像。

由于大学里雄子多是已婚,住校的不多,所以剩下的雄子都是随意分配宿舍,而不是按照专业、年级来分的,程郴的室友安歌就是读人文社科的硕士,人文社科这个专业不稀奇,是很多雄子优先选择的专业,但大多数都是混个文凭,像安歌这样继续深造的积极分子不多。

“你下课了?”床上的安歌听到声响,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穿上外套。

“没想到劳模安歌竟然也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程郴挑挑眉,笑道。

“昨晚和导师去国际人权议会做演讲了,今早才赶回来睡了几个小时。”安歌没理会程郴的调侃,下床去浴室洗漱了,一边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回。

“你这又是演讲,又是出书的,难不成以后是想从政?”程郴收拾着下午机甲实操课需要的装备,随口问道。

“或许吧,以后的事也说不准。”安歌洗完脸,神色清醒了不少。

程郴笑了笑,没打击他的积极性,这个安歌虽说虚长他几岁,有时候却天真执拗得可怕,且不说帝国内部军权至上,重要职位都是前线退下来的军官担任,就算是直接走仕途,雄子也基本是没有往上走的机会。

“行吧,等你成了国会议员,可一定要提议把主脑的微控手环给撤了,一天到晚给我发黄牌警告,烦都烦死了。”程郴说着就想到了最近累计又被发了三个黄牌警告,要足足九十个小时的社区劳动才能注销,否则上升为红牌警告就又有一堆麻烦的禁令等着他,想想就头疼。

“微控手环是主脑监控每个人性行为的方式、对象、时间是否符合规范的重要手段,在生育率持续低迷的五十年内怕是都不会有取消的可能。”安歌在书桌前整理着书籍,一本正经地回着话。

帝国每一个公民自出生起就被要求佩戴主脑发放的微控手环,这其实是一个监控性行为的监视器,不过一般是针对雌虫在性行为中对雄子的暴力行为的,像程郴总是收到【对不起,您目前所接触的雌虫并非您的婚配对象】这类警告还是挺稀奇的,毕竟像他这样风流浪荡、不顾自己名声的雄子可不多。

尤其是知道这些警告还会实时发送给他名义上的雌君时,程郴就不得不对他的雌君默哀三分钟,毕竟谁也忍不了自己在外辛苦作战,却三天两头地收到自己雄夫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消息吧,虽然两人还没正式举办婚礼,但也是主脑登记过的合法夫君了。

有时候,程郴还不好意思地想过他上一任雌君陆修平是不是因为被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消息给气死了,而不是众所皆知的被敌军击穿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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