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2 / 2)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见万红庵不言语,孟银砂复又嘲道:“怎不吱声,我孟家这一大一小全被你拿捏齐全,怕不是掩了嘴偷偷笑罢?只不知你御史府里是给小弟灌了甚么迷魂汤药,教他糊涂得彻底,连自个身份也不肯顾忌了!”

这一席话却说得万红庵云里雾里,只拿眼觑着她,心中惶惑不已。孟银砂似狠了心一般,把银牙暗咬,恨恨道:“倒会饰情矫貌,在那偏室里还落了只鞋呢,这才多时就忘怀了?”

“你!”万红庵心头一凉,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一间晦暗斗室,还有地上那被淫药发落得汗湿衣衫的少年。此事若不提及,早该忘怀,却不知为何心间躁如擂鼓,连话也说不利索。“你怎的……”

“我怎会知晓?”孟银砂嗤笑一声,“实与你说了,我当初把晓霭带入宫,就是受小弟嘱托要替他寻那心心念念之人哩!他在御史府里把人撞见,自此丢了魂。不信你待牵起晓霭右脚瞧一瞧,那脚趾头被我削去了一只,便是为了合你的鞋。”

万红庵闻言如遭雷殛,再看向床上静躺着的孟柯人,却是五味杂陈。他实未想到,御史府唱堂会时遇上的少年,竟是孟柯人。又思及当日密林里那一番剖白,心中好似有一股绳儿被拧作千个结子,乱理不清,只觉鼻间酸涩、喉头哽噎,一时难掷出一字。

看着眼前人面露几分苦相,孟银砂心中才得了些许快意,讥讽道:“好假惺惺的派头,你要乔样子给人看,总先把屁股里头洗净了才像。”似厌烦再与他交谈下去,挥袖抻一抻衣襟要走。

万红庵忙牵住她:“既找了人替我,长公主必是欲将此事隐瞒下去,而今如何又肯告诉了我?”

孟银砂便冷笑:“我只见不得小弟独一个人在这受苦,外头就有人高声大笑,快意得很。”

万红庵沉吟良久,垂眸道:“那公主现下可是要我佯作不知?”

“你爱乔张致不乔张致,与我有甚相干?左不过他父子二人生隙、宫闱失宁,杀将起来才好呢!我现今算是堪透,甚么情深恩重、死生不渝,全是哄鬼的狗屁。这天底下最滑稽的,便是一片痴心!”

见孟银砂足下生风般奔将出去,万红庵撵出几步,便呆呆立在了门口,目送她负气飘远。不多时宫墙外传进几声叫唤,竟是翠岫找了过来。

“相公快随我回轩,今日太常卿杜大人献来几件稀罕管弦,皇上一时兴起,要你唱几句伴他吃酒呢。”二人相携着走远。竟谁也未发觉,床上的孟柯人阖目躺着,垂在床沿边的手,却微微颤动了几下。

第五十四章

回了轩,万红庵急步进到主屋,果见孟谌坐弥勒榻上,已等候多时。旁边矮桌上杯盏交叠,盛着些鱼肉酒菜,朱琛正侍列在身后奉着银壶斟酒。见人来了,孟谌先吃一钟酒,眄着眼看他,半晌方问:“往哪去了,这时节才回来?”

万红庵神思仿佛还牵绊在先前,一时嗫嚅不知所言,翠岫无法,只得上去替他说道:“是往东宫去了。太子因搭救相公负了伤,长日不醒,教相公总挂记着。”

“倒是有心。”孟谌便扬了扬下巴,让万红庵到近前来,手托着人的脸盘儿细细来瞧。见他眉目郁郁,神色仓皇,因问:“怎作这副模样,是身上不爽利?你还是少走动,人昏睡着,去那处干瞪眼也是无法,反不怕病气渡你身上。”

“奴理会得。”万红庵这才镇定了心神,慌忙挤出点笑意,伏到孟谌胸口上:“先在外间吃了些风冷,陛下赏奴一钟酒,奴就舒泰了。”

孟谌便乐住,取笑他嘴馋讨酒,还寻下这些由头。把那玉钟举到嘴边,道:“酒在这处,要你自个来拿。”说罢一仰脖,将佳酿尽数灌入口中,却只含而不咽。

万红庵自然知情识趣,攀着孟谌的肩把嘴凑过去,拿小舌轻轻舔开唇缝,竟从他口里讨酒吃。两人一通吸`吮咂吻,只顾着同彼此的唇舌较劲,反把酒水漏洒了,湿嗒嗒淌得满襟子都是。

待分开,万红庵已是气喘吁吁。好歹吃了半钟酒儿下肚,面上也飞红一片,兴头上来,便环着孟谌的颈子唱曲,正合首中吕《朝天子》:“花前沉醉倒玉壶,香滃雾,红飞雨。九十韶华,人间客寓,把三分分数数,一分是流水,二分是尘土……”

孟谌单手搂着万红庵的腰,另只手执了银箸来替他打拍。一时酒酣人醉,曲绕橼梁,满室皆是二人的欢声笑语。柔情绰态、美爱无加。

却说翌日东宫这头,昌晏同寻常般料理杂事,来春晖殿里拾掇。启门就见孟柯人直愣愣坐在床上,倒把他唬得跌了一跤,还疑心是自己眼花。再三搓眉揉眼,才叫唤起来:“殿下醒了如何不叫小的,看把人这一通嚇的,魂也飞没!”

孟柯人却不理他,眼皮恹恹耷着,眼角湿处竟似泪痕,整一个失魂落魄模样。昌晏疑心他是痴了,忙不迭趋身过来,拿手在人眼前乱比划,结果脑门连吃下两记硬梆梆的响榧子。

昌晏抚额喜道:“殿下果真醒了,连打榧子也是十成十的力道。”说着撑起身子,殷切切服侍起孟柯人盥洗更衣。

一日里宫人们便都知孟柯人醒转,相继过来探看,却独不见万红庵。

孟柯人久病初愈,身子也虚,到底还不能见风,成日在床中坐着,偶尔下地走动。昌晏怕他憋闷,便寻来许多书画拓本供他描摹。

这日正临着一张石竹图,孟柯人俯身贴着案台,执一支细胎紫毫走笔纵墨。晓霭从屋外推门进来,因见他画得聚精会神,便自请缨要替他磨砚。却见孟柯腕间一滞,斗大颗墨滴从笔锋滑落下来,洇在纸上好大一片。

晓霭欲去拿砚的手生生顿住,面色不甚明朗。自孟柯人在军中时起,他便觉出些异样,知孟柯人心不复以往。孟柯人醒了多日,却从未提过要召见他,这日实在坐镇不住,才不请自来了。

他眼珠略一转动,总要开腔先破了这尴尬:“都说竹是君子,风骨最难描摹,殿下这幅石竹端的劲节刚直,实在可惜了。”

孟柯人伫立半晌,忽而抬头盯住晓霭眼睛道:“我也常是怪奇,人都道竹无心,却最是节高质贞;为何人有心,反倒蝇营狗苟,做尽了下流事端?”

“这有甚古怪,世上莫测的东西千百样,人心可得数第一哩。”晓霭不明就里,埋下头磨着墨随口答道。

孟柯人忽地冷笑,以手朝晓霭胸口扪去:“那你呢,你这腔子里安的是颗甚么心?拿心去换了这身上的锦衣绣缎、金珠玉粒,当真就快活么!”说着将人衣襟揪住,与人面抵面地对峙。

晓霭本还糊里糊涂,见孟柯人眸子里喷星溅火,恨得不把自个生吞了去,这才知晓事已败露。浑身就似没了骨一般,霎时瘫到地上。好一时才缓过口气,把孟柯人衣裾扯住,涕泗交流道:“是我脂油蒙了心,本是天生卑贱命,却也想着学人拼富贵!殿下杀了我罢,横竖不受人奴役作苦……我变作了鬼也不找你!”

任着晓霭在地上嘶滚泼闹一通,将髻发扯得散乱,绸衣滚得脏烂,压根不见孟柯人半点理会。不一时,他消停下去,屏息凝气,竟是一股脑朝案角上撞去,要迸个头破血流。孟柯人却眼疾腿快,先一脚踢他肚上,将人踹个四仰八叉。

“人分尊卑,全凭天定;心有贵贱,却在人为。”孟柯人双眉紧蹙,看着地上瘦薄的身躯,寒声道,“阿姊挑错人了,你浑身上下,实没有半分像他。”言罢竟朝屋外走去。

晓霭呆呆看着孟柯人挺直的背影,心中一恸,蓦地蜷紧了身子,将脏手脏脚拢进袖袍当中。

最新通知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