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个居民安置点呆了五天,用了两天接近喻文州,然后在第四天,看着喻文州被接走。
“真好啊,我爸爸妈妈还在路上呢。”他还记得那时候他闷闷地和喻文州这样说着,“你爸妈来得真快。”
“他们不是我爸爸妈妈。”那时候的喻文州这样说,“他们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高喊着文州文州跑过来的女性打断了,对方牵着喻文州的手,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说我们家的孩子这几天承蒙你照顾了,而喻文州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那时候他想,这么好的爸爸妈妈,喻文州为什么要和他们闹脾气?
那位女性推着喻文州要喻文州和他道别,于是喻文州就真的挥了挥手。
“再见,少天。”他这样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别忘了我。”
再后来,他也被父母接回了家,生活恢复正轨,还有牵牛花、绿豆冰棍和动画片等着他,在居民安置点认识的小朋友也曾经让他想念过几天,但是后来、后来——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也会有很多很多人,就渐渐地被遗忘了。
甚至就连这段“被拐走”的经历都已经在他的记忆中蒙尘,如果不是看到这张当时来居民安置点采访的记者拍下的照片,他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记起。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幼年的喻文州对他说的那些话,终于明白了十九岁的喻文州无数次地望着他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终于明白了在他离开那道时间线前,所听到的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这样是挺自私的,可是这样你就一定不会忘了我了。”
他想喻文州真的很自私,明明认出他来了却不说,明明知道他是来杀掉他的,却还是和他恋人一样地相处。那个人自顾自地喜欢着,自顾自地回忆着,却从来不让他知道分毫——那么美的东西,却不让他碰触。
这个人和小时候一样让人猜不透,或者小时候还比较可爱,会被他用金龟子哄骗,也会因为他送给他的牛奶糖露出笑容。
他重新翻阅起资料夹,发现了很多他之前没注意过的东西。
喻文州的这种能力是天生的——又或者说,是拜他那对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实验品的科研疯子所致,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尝试对他大脑的频段进行调适改变,开始的目的,是基于灵异内容的研究,他们想知道能不能通过后天的方式制造出阴阳眼。
但是他们的实验失败了,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
可喻文州也被彻底改变,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做那些梦,梦醒了各种各样的字句公式就在脑海里萦绕不去。开始他的父母还以为他只是在纸上乱涂乱画,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
他们可能制造出了比阴阳眼更可怕的东西。
喻文州七岁之前的人生就在阴暗的地下房间里度过,每天都会有人拿走他的字纸,每天都会有人来记录他的梦。无人陪伴,无人温暖,连饮食都是规定好的份量,防止他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误生产”。
他唯一一次被带出研究所,就是在他七岁的那年。
原因是那些掌握住他的人决定为他做一次手术。
第九章 无数次
那个手术的目的很简单。
在他的大脑中植入一个生物电装置,从而确保即便机体死亡,大脑仍旧能够维持活动。
毕竟喻文州“有用的也只有那颗不知道和什么地方在通讯的脑子”。
——“下次早点找到我吧?别让他们把我带走,在那之前……”
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从他已经忘记了的那场相遇与分别开始,故事就已经走上了无法改变的轨道。
所以,不管他回去几次,只要不能再回到六岁那年,那个有老旧的秋千和巨大的梧桐树的居民安置点,只要他不能在那时候拉起喻文州的手,结局就都不会改变。
或早或晚,或明或暗,一切都会毁灭于刀下。
而刀刃早就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他甚至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死。
——“总有一次,你能找到我。”
——“杀了我,我们再试一次。”
文件夹从手中跌落,他坐在地上,抬头看宇宙蛋深黑色的穹顶。
白色的光符在他左右浮沉,那是他被记录的时间,是蓝雨里的所有人被记录的时间,一个等待被改变的故事,一个等待被拯救的人和一段未知数的未来。
飘落在他身旁的每一张字纸都写着喻文州,他环抱自己坐在纸堆中,仿佛正在被那个人拥抱。
口中泛起牛奶糖的甜味,黄少天闭上眼睛,眼泪却流了下来。
那之后他又曾经遇到过喻文州几次。
时间都不算长,短的只有几天,长的也不过就一年两年,十二岁的喻文州,十五岁的喻文州,二十二岁的喻文州……却没有一个是他想遇到的那个。似乎是因为觉得让他们的容器享受正常人的生活有助于他脑电波的进一步开发,喻文州的生活至少回归了“看起来正常”的样子,他出外念书,加入社团,旅行……如果忽略那个生物电装置的话,这其实是很悠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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