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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想想并非坏事,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事。

哲珠自说自话地议论了半天,最后道:“姑娘,你倾国倾城的,怎么打扮都好看,没办法。”凤子樟摇头苦笑。

时近黄昏,目力所及,已能远远望见山阴县城的城门。两人正欲策马快跑,前方忽有一群人抓扯在一起,逆着光看不清楚有几个人。两人听见吵闹之声越发喧哗,立刻快马赶上去。听得乃是山阴城外稍有钱的农户来找贫农逼债。债主逼迫贫户今天归还约定当于下个月归还的债,数目不少,利滚利算起来早已翻了数倍;还纠集一群村痞,三个在这里围住农夫,五个去把守农舍前门。债主十分愤怒,但细听其言辞,无非狐假虎威。他先是将贫户骂了一顿,指责对方一再不能准时还债,导致自己家里受了影响——凤子樟听到这里在心里翻个白眼,虽然比这还可笑和无耻的话她也听过——接着又骂贫户借钱给你是好心,你不还钱就是恩将仇报,你就这么个贱种,生来下贱就活该这样云云。凤子樟正想开口问问他姓甚名谁,哪来这么大对自己投胎本事的自信,这富户又说了,

“你可是知道了,老子放给你的地可是陈老爷的地!你耕着陈老爷的地,拿着我的钱,我的钱就是陈老爷的钱,这都是陈老爷对你的恩德!你交不上租,我替你遮掩过去了,但是再一再二的,我也不保不住你了,我只能告诉陈老爷你有负他的恩德!由他处置了!你要知道,我的都是陈老爷的,是陈家看得起我,才让我当了他家的佃户!他老人家要我如何,我可不敢不如何!”

凤子樟算明白了。此人托庇在陈家门下为佃户,免除部分的徭役和部分交给国家的租税,再把好处给陈家,又再把自己的地租出给这些贫农,到底还是地主,而且更有了仗势欺人的本钱。

贫户说明明下月还的,这月实在还不出,恳请通融。债主大怒,说我通融了你三次!这次再也不能通融了!说着就要让村痞去强闯家门掠夺物品、带走妻女。凤子樟摇头,挥手让哲珠上前,自己则把马缓缓停在路边拴好。

哲珠出声阻止村痞,村痞见她小女子一个就没搭理,没想到挨了一顿鞭子,这才跑开。债主一惊,又见凤子樟走来,便大喊道,“什么人敢碍老子的事!”

“他欠你多少钱?”凤子樟缓缓走上前去,“嗯?”

“关你何事?”

“关我何事?当然不关我事,关官府的事。朝廷三令五申,不许私放高利贷。他去年腊月借你六百文{32},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了五千文?你这利滚利,送到官府去,不知道要判罪多少?还想强抢财物和人口,可知这是流放之罪!”

一群人见她身姿秀丽却目光如冰,声线纤细却气势骇人,一时不知所措。债主被唬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哲珠趁机把围在农舍外的村痞往回赶。村痞们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撞倒了正揪着农夫衣领的债主,方将这肥头大耳须似鲶的蠢货吓得醒来。

“老子是陈老爷家的!老子怕什么!给我打!”

几个村痞一拥而上,凤子樟觉得心烦,也不想接触村痞汗涔涔脏兮兮的手,用马鞭抽了数下,围攻她的村痞们脸上胸口纷纷挂彩,吃了厉害,连连后退。那边被哲珠打的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五人纷纷倒下,或捂着手,或抱着腿。

“拿去。快滚。”凤子樟从口袋里扔出一块银子,“多出来的几百文就当医药费。”

债主忿忿不平,奈何人手不够,只好先走,临了正想啐一口,凤子樟道:“难道你嫌不够,想要我再给你一点,当治丧银子?”

债主只好把唾沫咽回去。

农夫得救,跪在地上磕头。凤子樟对磕头有不好的印象:自幼就有人夸她聪明贞静,说比凤子桓的热情冲动要好得多,当继大统。她一向非常排斥这一类的说法,虽然不觉得姐姐会猜忌自己,但是这种置人于火上的言论到底是僭越的,危险的。有人对她叩头,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对方居心不良。

“起来起来。没事的。去看看你妻儿可好。”她把农夫扶起来,与他一起走到农舍门口。开门颇费了一番功夫,进去才发现农妇顶门上闩好几道,幼小的女儿缩在角落无声啜泣。她叫哲珠去拿了些蜜饯果脯来安抚小女孩,找农夫打听了一些附近的事,又留下一些钱财给农夫一家。临走时见夫妇二人面有忧色,问了一下知道是担心被报复,凤子樟思来想去,“我想他们更恨我才是。若是他们来了,你们将门闩死,让他们到城中找我就是。”夫妇二人大叫不可,凤子樟笑道:“你们怕,我又不怕。不用担心。”

哲珠牵来了马,凤子樟的短剑还挂在马鞍上。

两人离开农舍,算算时辰城门已关,只好在官道旁找了个小客店休息。刚在屋里放下东西,还来不及喝口水,听见楼下有人大喊大叫。仔细听听,正是刚才遇到的债主和村痞,受了气过来饮酒,趁机欺辱店家。

“得,还是想要治丧银子。”哲珠道,“殿下,咱们?”

凤子樟拿起短剑,“走。”

世上最使人憋屈的事之一,是被一个起初以为不如自己的人给欺负了。比这还憋屈的,如果有,那就是当你在背后骂欺负你的人的时候,这人就出现在你面前了,而你还是打不过她。

这样倒霉催的事,就发生在这位肥头鲶鱼先生的身上。他带着人,正准备找店主要最好的酒喝,可能不打算给全价——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道义了,毕竟今天他有钱了,准备给钱,平日里他可是不给钱的。哪晓得派去仗势欺人的兄弟见到那两个女的手就吓得松开了。幸好还带了几个胆子大的,他想,给老子打!

结果没几下就全部被打出店门外,茅草店门倒还好好的,桌椅板凳也一个都不倒。那年纪小一些的姑娘还上来踹了他一脚,他飞出去,满嘴的血,所剩无几的好牙散落一地。

那戴面纱的姑娘走上来,她身上有香气,比山阴城里最好的私妓还要销魂蚀骨,那是他想了许久就是没钱去的、只存在于梦里的高级享受;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很恐怖——尤其是还有一把冷冰冰未出鞘的剑指着他:

“想要多少钱的棺材?你能用的我都能满足你。”

他努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无故打死人,也犯王法!

“不怕,你的恶行恶状,我搜集好送到官府,杀你的头是够的,就是不够抄家。”

这群人逃了之后,凤子樟才和哲珠安心坐下来吃喝。农家菜蔬寡淡,为谢她们仗义,端出鸡鸭,凤子樟让哲珠明天结账把钱算进去,哲珠吃得满嘴,呜呜答好。入夜睡前,她想着这事不是长久之计。恶霸横行,总要收拾。不然自己走后,那农家怎么办?但是如何去报官才好?且不论山阴官府是否可以信任,是否与这陈家有不得不庇护的关系——以她所知,陈波的父亲陈彤远在郁林郡做太守,儿子在此地,任性妄为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有意结交官府——自己要是去报官,说自己是李章?那叙旧就要叙半天,免不了一番招待。她再是和李章熟悉,李家家里的事她也有不知道啊。难免不穿帮。

只能进了城再想办法。进了城还可以找个驿站把信传回去。不然等一等,等消息攒多一点再一发报给姐姐?

次日两人策马准备进城。晌午下起雨来,雨势颇大,两人先到树林里躲了一阵。没想到雨一停,正在收拾准备出树林呢,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凤子樟警惕地取下短剑,哲珠也从马鞍里掏出双刀。四十来号人,个个明晃晃带着武器,或砍刀,或铁锤,甚至还有长矛。凤子樟在人群中望见了脸肿的鲶鱼。

真是不死心。

“两个小臭娘们,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总算戒了废话多的毛病,指挥众人将主仆二人围拢。凤子樟倒不是没办法打退这些三脚猫,她只是不想伤人。因为一旦和这群人动起手来,为了又快又准地使对方丧失抵抗能力,必然拔剑刺伤对方,她并不想这样。她虽那样威胁那胖鲶鱼,其实不会真的取对方性命。

一群地痞罢了,真的够死罪吗?伤人导致报官,事情就没完没了。

可情势只怕要演变成非此即彼,她实在——

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对峙双方一齐看去,一个骑着杂色高头大马的大胡子男子冲到众人面前。他背后跟着十数骑男女,皆着改良过的裤褶{33},带弓箭并猎犬,显然是出来打猎的。正有村痞窃窃私语,大胡子男子登时吼道:“城主在此,何人喧哗!”众人方安静下来。他背后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一个骑着黑马、青褶白裤、外罩白衫的人。凤子樟见她面冠如玉,眸如点墨,鼻直而挺,嘴角上翘,青丝只以一支簪束于头顶,自然一股亲和与潇洒。这人眼神扫过面前一众村痞,并不轻佻地笑了笑;又望见人群中的凤子樟,竟然一时呆滞,盯着凤子樟多看了两眼,才自觉失礼,移开了视线。对大胡子男子摆手示意,让他处理。

男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他问何人为首,众人把胖鲶鱼推出去。他问所谓何事,鲶鱼说不清楚。男子又问二位姑娘,凤子樟让哲珠代答。等她说完,男子看一眼黑马的主人,那人点头,男子方厉声道:“尔等横行乡里,私自放债,本已是过!今居然携带刀兵围攻行侠仗义之人,更是可恶!还不快将武器就此弃了,滚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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