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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安静下来，叹了口气。

“现在能逃出去吗？”他问。

“建议您不要，外面有非常严密的安防系统，这里不是军部，我没有万全的把握。”

既然提议被否定，黄少天权衡再三，自然不会逞英雄。他拖过椅子，干脆开始查看智脑中的文件，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在这方面，白鹇帮了他大忙。层层加密的文件在白鹇手下如小孩子过家家，海量信息展现在黄少天面前，他不由得感叹道：“太厉害了，创造出你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白鹇：“事实上，您认识他的，我曾经的父亲。”

黄少天：“总不会是泽维尔老师吧。”

白鹇：“是的。”

黄少天手起指落，敲错一行代码。

“你是老师的孩子？”他忽然激动起来，“我在老师的手稿中见过一个简易的模型。真正的智能体，独一无二的设计。我以为是老师下一步的计划，原来早就已经实现了，就是白鹇你，对吗？”

白鹇：“在泽维尔教授离开军部前，他确实只创造了我。”

黄少天：“那你的实体呢？”

白鹇叹了口气：“毁掉了，在营救教授的那场战斗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教授将我托付给先生，我便成为了他的智能管家。”

黄少天可惜道：“似乎有点大材小用。”

“从我的日常工作内容上看，与服役时并无差别。”

其实还有一句“可惜”黄少天没能说出口。智能体系统的存在早有实例，但能够装载实体，并且全部发挥智能体的运算能力，白鹇应该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份。只可惜，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

就在他感叹造化弄人的时候，一条编译记录从眼前闪过。直觉让黄少天重新拖回进度条，打开编译内容。

唔……是泽维尔老师独创的智能机械基础程序，没什么新奇的。

他正准备关上，冷不丁脑门上的伤口滴下一滴血珠，刚好砸落在键盘上。他下意识去擦拭，不小心挪动光标，一条条全新的代码出现在眼前。

黄少天看得眼花缭乱，面色却一点点沉下去。他的手心直冒冷汗，后背衣服更是湿透。这一条条、一段段的代码，是以智能机械为底，创造出的最新型的武器控制系统！

天才的创造。黄少天敢打赌，这个世界上能看懂这份文件的，只有他和徐蓬两人。

而这份文件有一个发送记录，过滤掉层层干扰，终端的指向是……

“自由星。”

相比于作为军事堡垒的母舰，民用星舰简直像儿童过家家的玩具。狭长的通道只有零星光源存在，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简直如穿行在山体内部的隧道，一侧的观景玻璃全部关闭，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通道中，水波般缓缓扩散，又慢慢回归。

喻文州照例穿过这条通道去往下一个检修地点，走到一半，络腮胡从对面过来，手里拎着一瓶酒，冲他晃了晃。

“兄弟，喝点？”

“不了。”喻文州道，“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络腮胡道：“你是第一次上舰吧。别紧张，不会出事的。”

喻文州紧张地揪着衣角：“我担心那些东西会提前……”

“不可能！”络腮胡大力地拍着他肩膀说，“整个星舰的系统都在机密院手里，咱们只要在交接之后尽快离开，剩下的，用不着我们多操心。”

“可是，万一交接完他们就把人带走呢？一个星舰也值不了多少钱，那不是浪费了。”

络腮胡皱了皱眉：“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能想到的问题，人家专家会想不到？肯定万无一失。哈哈，老子可迫不及待要看联邦人哭爹喊娘的嘴脸。”

他喝着酒哼着歌渐渐走远，喻文州拎着工具箱继续向工作区走去，肩背微微垮下，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在他看不到、但提前预料到的地方，络腮胡忽然转头，盯着他背影不放。良久，才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应该不是这个……”络腮胡挠头自言自语，“奇怪，每个人都很正常，到底哪一个才是联邦的走狗？”

登舰已有三天，终于传来协议达成的消息。“自由者”的护送舰队分列两侧，浩浩荡荡向两个星域的交界处航行。喻文州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些天，他终于摸清了“自由者”对星舰做出的改动——所有大型逃生舱已被强力破坏，两人式的小型舱则被安装上最新的远程控制炸弹，而星舰驾驶舱被锁死，整体的控制系统完全落于他人之手，只会朝着唯一的目的地前行。

心里冰凉一片，“自由者”显然做好了全部准备，就算人质被救出，这艘移动的炸药库仍旧会撞入联邦星人口最稠密的地带。联邦星的防护罩不能开启，按照星舰的基本设定，在爆炸的瞬间，所有逃生舱会被抛射而出。所以即便拦下星舰，也不过是将一枚大炸弹变成了更加难以预测方向的小型炸弹群。他不清楚白鹇能否解开炸弹的控制系统，技术部的能力他更不抱希望，难道这真的要成为一场死局？

星舰的速度减缓，络腮胡招呼另五位检修工准备离开，喻文州第一个窜出门，十足的怕死模样。

络腮胡暗暗摇头：这个贪生怕死的小子，绝对不能让他进入军队。

等他们按照次序准备离开，络腮胡还是没有看到那小子的影子。他禁不住怀疑，随口向舱门前的士兵询问，大兵“哦”了一声，很是不屑地说：“是那个溜得比老鼠还快的小子吧，早就混在前一批的人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