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次生命是爹娘给的,第二次生命是师父赐的。
若能预见此时此刻,他宁愿从未遇见过师父,宁愿当初被婶婶一刀捅死。他虽然有幸活了过来,可如今却要再体会一次穿心之痛。
他凉薄的想着,自私的逃避着。
“师兄。”
近在咫尺的声音让江暮雨宛如遭受毒蛇的啃食,他一激灵,猛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半丈距离的白珒。
江暮雨冷声质问:“你何时进来的?”
“进来半天了。”白珒说。
凄冷月光映出江暮雨有些骇人的脸色:“不敲门就进,有没有规矩了?”
“我敲了啊,但是你没反应。”白珒指着脚下道,“我还站这儿叫了你半天,你都不理人。”
江暮雨冷冷道:“不想理。”
“师兄。”白珒近前一步,温声道,“你心情不好,别憋着,宣泄出来吧。”
江暮雨雪玉般的肤色透着一抹苍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不好了?”
“师兄。”白珒走至江暮雨跟前,伸手搭上江暮雨的肩,后者一颤,下意识要甩开,就听白珒又道:“师兄,我知道你的苦处。”
江暮雨微怔,白珒的眸中闪烁着温润和暖的微光,并不灼人,江暮雨却好似被烫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白珒说:“想哭就哭吧。”
江暮雨心下震颤,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每次呼吸都是血肉模糊:“胡说什么。”
“我说真的。”白珒掰过江暮雨的脸,迫使江暮雨与他对视。
从那双清淡透彻的眼中,他看出了彷徨,看出了隐忍,更看出了一丝软弱。
上辈子,师父仙逝了。年仅十七岁的江暮雨临危受命继承掌门,一举担负起了千年扶瑶,以他消瘦的双肩扛起整个门宗,那把从师父手中传承下来的雪霁对他来说并非世人神往的灵武,而是将他推到鬼门关的催命符。
世间灵武,寥寥数几,闻者心动见者眼红,杀人夺宝不在少数,为了得到一把称手的灵武往往无所不用其极,屠杀整个门派更是早有先例。南华一死,镇山之人一倒,四方群雄野心丛生,明里暗里都在惦记着那镇派之宝雪霁。
江暮雨没有功夫为师父的死伤心,他的责任重大,雪霁是扶瑶的命脉,他拼死也得守住。他身为师兄,必然要护佑好师弟们,他身为掌门,还肩负着将门派发扬光大的使命。
这种责任是沉重的,是癫狂的,是绝望的。他不能哭,更不能露出哪怕丝毫的软弱。因为他身后还有两个师弟,为了他们他也得撑下去,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外壳坚硬的刺猬,尽管柔软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师兄,人是有七情六欲的,我们可以伤心难过,你也可以。”
江暮雨面色霜白,他压下腔中满溢的悲意,沙哑道:“出去。”
前世的白珒没有看清这点,他只当江暮雨是冷血狂徒,是背恩忘义;他骂过,闹过,无情的摧残过,如今,所有的怨愤悔恨全部报应在了他身上,他的五脏六腑都是痛的,好似被千万只毒虫啃食了一遍又一遍。
“师兄。”白珒轻唤,伸手揽过这个只有十五岁的江暮雨的肩,将他整个搂在怀里,“哭吧,没人会因为你的眼泪而胆怯,就算南过软弱了,黄芩害怕了,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了——还有我呢!天塌了,我替你扛,地陷了,我托着你,所有的压力和责任,我替你分担,别再苦着自己了,暮雨。”
若身边一个知心的人也没有,软弱的自己也会变得坚强。若身边有了知心的人,再坚强也会变得软弱,这便是所谓依赖,所谓被爱。
一滴清泪滑落脸颊,颤抖的肩膀,满腔的悲绝,他不由自主的攥紧身前人的前襟,将脸埋进那人结实的胸膛,无声的哭着。
第55章 堕落
露从今夜白, 月是故乡明。
诗中有云,每逢佳节倍思亲,然,凤言却一点都不想念所谓的兄弟双亲。
他独自坐在望雁居,手下是那把喜爱乐曲之人都垂涎三尺的名家古琴。
这把琴虽然名贵,却不像江暮雨的玉箫那样是皇室贡品, 更没有资格得皇家乐师亲自相赠。
今夜, 凤言萌生许多感慨,例如他的修仙之路。
他是自己跑到扶瑶的, 他虽然天赋不高, 但月河长老见他无依无靠, 又因他来到扶瑶的缘分,便决心收他为徒。
凤言出生在小户人家,家中子女众多,日子穷苦, 他又是刚好卡在中间的孩子, 非长非幼,在家里实在穷的吃不起饭时,父母毅然决然的选择把他卖掉。
不是卖给富贵人家为奴,而是卖给刚好路过自家门口的戏班子。
班主慧眼识珠, 一眼相中凤言的好脸蛋, 不惜花大价钱买下这个好苗子,连拖带拽的把人绑走。
凤言哭过,喊过, 祈求过父母,可当他泪流满面恳求爹娘不要扔掉自己之时,却见自己的小弟依偎在母亲怀里,父亲拿着用卖掉自己的钱给小弟买糖吃的时候,他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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