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女的身高无法居高临下的俯视白珒,但她也没有抬头仰望,因为白珒很有眼色的蹲下身,以便少女的审视。少女对他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很满意,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虽然其中泛着一丝狡黠:“你能来到这里,值得称赞。”
“山神……”
少女冷郁的眸光扫视着他:“若老娘一直不现身,你会怎么办?”
白珒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会一直叫下去。”
“呵呵。”少女轻笑起来,孤傲的眸子将白珒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说,“将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就是为了你口中的师兄?”
“是。”白珒单膝跪在地上,恳求道,“我师兄三魂去二,唯一一魂也在破碎的边缘,求山神救他一命!小人万死,报答大恩。”
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魂都散了,不过一个苟延残喘的驱壳,已成定局,准备后事吧!”
白珒的脑子“轰”的一声,仿佛被人抽干鲜血,再往血管里注入掺了冰碴的冷水,冻得他骨头渣子都疼:“山神!您一定有办法的,山神!”
“你凭什么觉得老娘有办法?”少女的语气比这雪巅冰川还要冷上几分,“生老病死,天道循环,何必在意?”
白珒:“可是……”
少女负手迈步,留下一排排浅浅的雪脚印:“世间有多少无可奈何?生命脆弱不堪,就你我说话的工夫便有千百人魂归天道,为什么别人能死,你的师兄就不能死了?”
白珒心颤,林卫的话在脑中一闪而过:或许你们洪福齐天,见到了山神,但是山神不一定答应你们的请求,很可能露一面就走了。
“山神!”白珒挣扎着起身,几步追上少女,在她身前跪着求道,“您说的对,世间那么多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在天道眼中,我跟我师兄两个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在您眼中,我们只是垂死挣扎的小小蝼蚁,可是在我眼中,师兄就是全部,师兄就是世界!我很自私,自私到不顾别人死活,只想师兄安好。”
少女本因为被挡了路有些温怒,听到白珒这一番对白,她反倒饶有兴趣起来了:“你倒真敢说。”
“小人只是平心而论。”白珒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没法心济天下,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江暮雨。”
少女高傲的目光仰望碧海蓝天:“好一个情深意重的痴情种。”
少女面上拂过淡淡温和之色,看着诚恳执拗的白珒:“老娘待在山里久了,这种腻腻歪歪的话听了倒也悦耳,你能抵过幻兽的迷惑,心志绝非常人可比。”
白珒抬头,眼中浸满了渴望:“山神……”
“山神?”少女好像对这个称呼忍无可忍了一般,她冷笑起来,眼中划过一道凌厉锋芒,带着些许肆虐之意,她说,“世人愚昧无知,竟给老娘起了这么个低档次的名号。”
白珒怔鄂,情不自禁的问:“若不然,该叫什么?”
少女挥了挥手,地面上的积雪随着一道旋风急速高涨,瞬间在少女身后凝聚成了一个雪椅,她轻轻踮脚朝后跳,坐了上去,单手支颐,翘起二郎腿,唇角勾起邪冷魅然的笑意:“把山字去掉。”
白珒看着她,宛如一个高居宝座,站在巅峰之处,俯视被天道百般折磨的……
“神!?”
少女笑了,笑容清澈纯真,也森然刺骨。
白珒呼吸紧致,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宛如丛林间猛兽遇见强敌的本能,彼此对峙,张开獠牙。
一个前世的魔,一个今生的神。
不,或许她永生永世,都是神。
无人知道她活了多久,无人知道她从何时开始就存在的,无人知道她的姓名,无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吗?那天道又算什么?她站在天道之上?还是仅次于天道之下?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神,问道。
“白珒,我是扶瑶仙宗的弟子。”
“哦?”听到扶瑶仙宗四个字,少女的脸上露出稀奇的光彩,“几万年了,能到老娘这里来的,并且见到老娘真容的,算你在内只有三个人,偏偏这三个人还全是扶瑶仙宗的人,呵呵呵呵,天道孽缘啊!”
“三个?”白珒诧异道,“您方才提到的温洛是小人的师祖,还有一个人是谁?”
少女的心情似乎不错,问了便回答说:“温洛的徒弟,南华。”
顿时,白珒的面色骤然惊变,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女,混沌的大脑重新运转。
师父来过这里?见过山神?为什么?师父来做什么?肯定不是为了探索修仙界之谜这么简单!莫非和他的目的一样?是为了救人吗?
一连串的疑问堵塞了白珒的大脑,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即将公开,有什么足以颠覆他认知的答案呼之欲出。
可少女没打算再往下说,她目光中炫彩飞扬,泛着灼灼之光:“你的师兄,我可以救。”
白珒赫然,一瞬间的瞪目结舌后,是难以承受的狂喜:“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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