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客栈后院设有公共浴池,白珒将其包了一晚上,听了店小二的话,他先回头问江暮雨:“师兄去吗?”
“你先去吧。”江暮雨放下杯盏,重新拿起竹简,“我看完这段再去。”
白珒心虚的咽了口唾沫,那他得快点洗,赶在江暮雨来之前落荒而逃。
目送着白珒和店小二离开,江暮雨摊开竹简,寻找方才读到的位置,忽然,他眸光一冷,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让江暮雨心神猛颤,他来不及思考,一阵风似的破门而出——
“玉明!”
成百上千颗念珠铺天盖地的散落下来,剑光穿透惊云,直逼眉心。那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人双手结印,周遭念珠飞速旋转,听从黑衣人的号令将手持流水的白珒团团围住,念珠肆意相碰,“乒乒乓乓”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那个被施了傀儡咒的店小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江暮雨正要从二楼跳下去帮忙,忽然一道犀利阴风直刺背心,江暮雨的身体在头脑反应之前向右侧疾闪,碗口粗的棍棒裹着逼人罡风重重砸在地上,那凡间木板制成的楼梯轰然倒塌,碎屑尘土漫天飞扬。
这气势汹汹的一招正是出自第二个黑衣人,他同样着宽大的黑袍,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唯一和楼下那个黑衣人不同的便是,他戴的是头套,手中以铁棍为武器,长约三尺,重达千斤,可他挥动起来却轻巧灵便的很。
江暮雨不退反进,提气纵步一跃,转瞬间人已至头套男跟前,并指如刀照着对方的脸上疾速一划,雪亮的流光被头套男及时闪过,落在远处墙壁上,留下一道一寸深的凹痕。
头套男心有余悸的后退两步,若方才他躲闪不及,可不仅仅是被看到脸那么简单,还会被毁容!
没有时间给头套男感慨,彻骨的冰寒之气呼啸而来,他全身的毛发仿佛都挂了一层细霜,宛如灵蛇的雪霁从地底逆流而上,瞬间缠绕头套男的腿,随着江暮雨的意念用力紧缩,蚀骨的冷颤顺着四肢百骸涌上头顶百会穴。
头套男反应极快,将周身游走在四处的真元凝聚于足下,全部派来对抗雪霁的锋芒,手中铁棍抵在腿和雪霁之间用力一别,自身真元扩散,逼迫雪霁松开紧致的“利齿”,他得以脱身的同时,快速挥动铁棍,将飞舞的雪霁搅和在一起,死死缠绕在棍身。
头套男往后用力一挣,雪霁绷得笔直,他没有再妄动,既不攻击也不设法解决这僵持的局面,似乎只想拖住江暮雨似的。
白珒凝神静气,那些四处弹跳碰撞的念珠毫无规则,各个跟窜天猴似的横冲直撞,“噼里啪啦”的游走四窜,所过之处尽是烧焦的窟窿眼。
白珒以自己为中心,在四面八方幻化出上百条真元之剑,密密麻麻,晃得客栈四周乃至外面煞白透亮。那些真元之剑迎面撞上念珠,彼此属性皆为炽热烈火,硬碰硬之下,爆出势不可挡的热浪。
一时之间,气流如山崩,猎风如海啸,客栈内外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空中雷云大作,闪电霹雳贯穿百里苍穹!蒙蒙细雨自空中飘落,待落地之时,竟变成了六棱雪花。
雪霁静静的看着把房顶掀开了的流水,默默地随着江暮雨的意念往回收缩成正常的尺寸,最后柔顺的落在江暮雨靴边,冰晶之上灼灼的银芒还在肆意涌跃,头套男的铁棍之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掌门。”黄芩在楼下一个健步窜了上来,手中握紧君不息,劈头盖脸的朝头套男砍了下去。
头套男掌心燃起真元在铁棍上一抹,棍身的冰渣瞬间融化,他在抵住黄芩气焰滔滔的一击之后,闪身下楼,竟窜到面目男身旁大吼了一声:“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面具男不甘示弱,用丝毫不比前者小的气量回击道:“你别管!”
“够了!快跟我回去!”
“不行,我非杀了这个祸端不可!”
就在俩人你争我抢你来我往之时,白珒紧握兴奋到癫狂的流水,宛如苍龙出海,照着面目男穿刺而去。
肆意的罡风夹杂着爆棚的锋芒,势要将所有擅动之人凌迟处死!面具男眼中闪过狰狞的狠色,却被身后头套男用力一扯,厉声呵斥道:“敌众我寡,你有多少胜算?”
说着,头套男将面具男推开,眼中浮现肃然的决绝之色,他左手拿着木鱼,右手一支小槌,看似轻轻的一敲,“笃笃”两声,肉眼可见的炫目金光如同一面高墙,排山倒海似的朝前推进,将前方一切所见之物碾压揉挤。
金光如托钵倒悬笼罩,四处无死角可逃,白珒体内真元微滞,竟有反噬之兆。
就在白珒犹豫该后退自保还是前进死拼之时,三道赤金箭羽分别落在他脚前脚后,成三角之势,原地立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白珒恍然,下意识借着结界的护佑,提剑聚气横扫,金色光墙瞬间分崩离析。
溃散的劲风冲击的头套男往后连退两步,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远处突然窜出的南过并指击出一道厉光:“别想逃!”
那光芒冲到天上,赫然变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渔网,将风雪雨露乃至空气都隔绝在外!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尽管都掩着面,却依旧能感觉到彼此冷汗浃背,神态焦虑。那渔网片刻不耽误,从天而降,一边快速旋转叫人无处可逃,一边迅速紧缩,随着布阵人的意念锁定目标收网。
到了这紧要关头,俩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了,那个面具男脱掉厚重的黑袍,甩出赤红色的袈裟,霎时华光大胜,相冲相抗。
也不知是袈裟吞了渔网,还是渔网收拢了袈裟,一瞬间的乌漆墨黑,由一捧魂火点亮世界——风火轮变戏法似的不停丢出小团火球,照亮客栈内的一片狼藉。
残破的袈裟飘落在地,南过精心制作的渔网七零八落,按照正常模式来说,那俩人应该破阵而逃了,但是很可惜,渔网中暗藏了风菱草,所以防不胜防的俩人全都瘫坐在地,烂泥似的爬不起来。
江暮雨收起长虹,从二楼跳下来走到白珒身旁,细细看他一眼,见其无事才松了口气。
“总算逮到了。”黄芩摩拳擦掌,走到那俩人身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撸掉头套,“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觉空还是……哎呀,觉缘?”
黄芩怔鄂,就算他早有准备,可真正看到罪魁祸首就是归一堂德高望重的方丈大师之时,还是免不了震惊失色。
“那他……”南过蹬蹬蹬上前,又掀开另一个人的面具,“他是觉空。”
“三年前在北境对白珒暗下黑手的是谁?”黄芩一边逼问,一边接住白珒抛出的金珀,“这东西是谁的?”
觉空目露凶光,冷哼一声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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