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还年轻,在翰林院里刚混了两年,不像书里到了后来,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任谁都不放在眼里。他感受到官场的一些不良风气,也因为耿直而受过气,但他考科举做官的初心,还十分清晰。
要尽自己的力量,把这个帝国,治理成为每个人都能像人一样活着地方。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不受强权压迫,受了欺负,有地方可以伸冤,不管多远的角落,不管花费多少时间,教化乃至,天理昭昭。
可是,自己居然对新君做出那样的举动!
天地君亲师,这可是伦常啊。
熟读圣贤书的谢靖同志,马上开始反省。或许自己,因为流言的缘故,太轻视小皇帝了。
不,不是轻视,他心里跳出一个声音来反驳说。
之前只听说小皇帝不服管束,不爱读书,在宫中以欺负小内侍为乐,被羽妃欺着哄着,虽然说不上犯过大错,头脑也不像很清醒的样子。
可今日一见,新君遭此大变,虽然还是个孩子,尚在悲痛之中,却能十分沉着冷静,应对得体,还有几分急智,行止之间,一股纯真气质,目中常含怜悯之意,最“坏”的举动,不过是拿话吓唬人。
若不是朱凌锶机警发现了羽妃的阴谋,又极其聪明地让自己知道了内幕,恐怕他们几个还在悠哉地等钦天监画日子呢。
百闻不如一见,谢靖深信,能做出这些的新君,绝不是流言里那个驽钝粗鲁的孩子。
而今天直到刚才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新君对他表现出强烈的信任,几近于依赖,虽不知从何而起,谢靖却不能否认。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知遇之恩!
谢靖的眼眶,不合时宜地有些发烫。
他垂下头,眼角余光里看着前方接受众人跪拜的小皇帝,人们如潮水一般涌进来,都赶着在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立场,生怕落于人后,被新君惦记上了。
“陛下,臣当殚精竭虑,不负圣恩。”
谢靖站在人群后边暗暗发誓。
朱凌锶脸上的肌肉要抽筋了,一开始被人跪拜,那感觉是相当不适,条件反射想去阻止,又生生按住自己的手。谁知道时间长了,竟然有点麻木,索性就是“你们跪吧朕不拦你”,可还要做出矜持又亲切的表情,一个个目光接触过去,真的很累,十分累。
他忍不住就想看看谢靖在干嘛,跪过一波之后,谢靖就到后面去了,似乎在不断地跟人说事情,他是顾命大臣,又经历先帝去世的情景,想必要向人解释很多,做不少安抚说明的工作。
虽然很累,各种不适,不过只要看到他,朱凌锶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谢靖,我总算有惊无险地提前登基啦。”
他的攻略谢靖之路,开局十分顺利,接下来该怎么做,朱凌锶希望自己能补补觉再来想。
他现在真的站着都可以睡着了,这时候要是一头栽下去,会不会马上传出小皇帝也不行了的流言?为着这个顾虑,他还在硬撑着,苍天哪,这些人都不看看,自己还是个正在发育、迫切需要大量睡眠的小孩子吗。
忽然,远处的一点动向,引起了他的兴趣。
谢靖在和一个人说话。
这不奇怪,谢靖一直都在跟不同的人说话,但是这次,画风有些不一样。
之前谢靖和别人,尤其是黄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帅气得过分了,但整体还是一种“齐心协力建设后明帝国”的感觉,特别豪情迸发,丝毫不儿女情长。
但是现在,谢靖的表情,带着些试探,又有些怜悯,还有些忧伤,却又故意换上一副轻松的模样,似乎是在逗他对面那人,想叫他快活一点。
这样的谢靖,和之前朱凌锶见到的都不一样。
这才是生机勃勃、青春洋溢的二十一岁啊。
那人背对着朱凌锶,说了好几句话还不转过来,朱凌锶好奇得要死。托他的福,居然都不怎么困了。
谢靖和那人说完话,各自向别处,那人便朝朱凌锶走过来,随着他越走越近,他的面容朱凌锶就看得越清楚。
他眼角发红,泪痕未干,发丝不理,颊上轻愁。
素缎外又着麻衣,却更显形销骨立,一步一晃,仿佛花枝在风中惊惧地摇摆。
那双眼跟谁眼前一过,却又移开,叫人心中便无端惆怅,仿佛平生多了一段憾事。
若说谢靖是昂扬刚健的古典美男子,这人就是清丽无俦的古风美少年。
他隔了三步,就对朱凌锶跪下来,隆重的行礼,口称“陛下”。
朱凌锶赶紧双手把他扶起来,一脸亲近之意,心潮澎湃,难以言说。
若他猜得不错,“三哥,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看样子是没错了,因为对方又更加隆重地行礼,还说,虽是兄弟,更是君臣,礼不可废,云云。朱凌锶只好随他去了。
这样以一己之力改变画风的出场方式,当然是书里的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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