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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谢靖这种高大的人站在一边,何弦愈发显得单薄瘦削,脸颊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他笑着说,“知道你心肠好,看不得我成日闲在家中,便给我找了这份好差使。”

谢靖听了就微微一笑,何弦是他找来给朱凌锶开蒙的。

他看出来朱凌锶比较“畏惧”那些老大人,而他自己当年教侄子谢臻念书,把一个皮猴吓得哇哇大哭,如今要是再吓着皇上可不行。

于是思来想去,便找上何弦,何弦博学多识,还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最温和可亲的,并且写得一笔好字,是本朝著名的书法家。

何弦近来都窝在府里,谢靖也想借机让他出门走走。

“何师傅,我的手心里要藏一颗鸡蛋吗?”朱凌锶好奇地问,何弦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忍俊不禁。握笔有力,手心中空,被小皇帝说出来,别有趣味。

这学生比他料想的好带多了,听话乖巧,还很用功,不用人催,课后自觉做作业,有时还会加练。

朱凌锶挺喜欢何弦,阅读典籍时,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只要问何弦,即便是比较没道理的外行疑问,何弦都能认真而清楚地解答。

才子的脑子真好使啊,朱凌锶不禁感叹道。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书里的小皇帝不学无术,的确和智力有些关系。无论他白天如何认真背书,过了一晚,便忘得七七八八了。

小皇帝记忆力不行,在学习中缺乏正向反馈,自然没有趣味,也就学不进去了。不过没关系,朱凌锶是成年人,知道勤能补拙,而且还有强烈的紧迫感。

不学习怎么能给全国的学霸出题目判卷子。

有时候谢靖来,何弦给朱凌锶安排下功课,就和谢靖在一旁品茶下棋。朱凌锶写着大字,偶尔眼睛累了,向窗边看去,手谈的两个人,仿佛一副写意的画。

朱凌锶心中忽然一沉,原先在书里,他对何弦的印象,除了才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这些天相处下来,越来越喜欢这个温和聪明的何师傅,朱凌锶这才想起自己对何弦印象不深的原因。

何弦的戏份很少,实际上,在书里,他两年后就去世了。

因为身体一直不好,何弦没有成婚,直到离世前才匆匆娶了妻子。朱凌锶想到这些,看着仍在眼前走动的何弦,心不禁揪起来。

有什么是他能做的吗?一次何弦因微恙告假后,朱凌锶试着问,要不要再请御医为他看看。

何弦笑着说,“臣自出生以来,已经把太医院的圣手们劳烦个遍,想必他们也不愿再见到臣了。”

朱凌锶只得黯然神伤。

祁王每旬都会来给朱凌锶请安,见了何弦,两人淡淡一笑,朱凌锶觉得这两人的感觉有点像,祁王更凌厉美貌一些,何弦则沉静谦柔,可是截然不同的表象下面,两个人都有一股傲气。

每次祁王来,谢靖都不在,就像是约好的一样。

有时朱凌锶练字看书,何弦闲着无事,在一旁悬腕走笔龙蛇,朱凌锶走过去一看,只会说“我艹”,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壮丽秀美,可要问他何弦究竟写了些什么,他铁定念得磕磕巴巴。

二月一过,直殿监从御花园中,移了些兰草过来。朱凌锶书桌案头恰好有一盆,正值吐蕙,芬芳怡人,何弦一时得了趣味,看着那兰花,挥洒丹青。

他寥寥几笔,便意态纷呈,墨迹虽未干,却有一股幽香袭来。

朱凌锶看得有趣,不禁也效仿何弦提笔,他近日把毛笔用得熟了,又有一个暑假的国画班打底,试着勾勒两下,居然也像模像样。

虽则不如何弦一二,朱凌锶自己却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何弦正盯着他画的兰花瞧。

何弦已经见识过他写的字了,如今又看他水平稀烂的画,虽然和当世才子怎样都比不过,自尊心还是让朱凌锶红了脸。

“皇上,”何弦说,“您在运笔时,手腕的力道再轻一些,来试试。”

朱凌锶将信将疑,他因为担心腕力不够,线条不流畅而努力克服这一点,何弦却让他轻些。

可是没想到,按何弦说的再画,那兰草弯折之处,反而显得柔韧纤长,更加神似了。

何弦微微笑着,仿佛在说“如何”,朱凌锶满心的佩服,不知该怎么表达。

他师徒二人,读书写字,画画聊天,吃些茶点,十分闲适。只是何弦每一次告病不来,朱凌锶都有些紧张。

他也想过,何弦每天来宫中点卯,对他的身体来说,是不是一个负担。可一看到何弦病愈后,兴致勃勃考校自己的模样,又觉得这担心太多余。

何弦不仅关心他的文化课,似乎还更关心他的美术课,病了几天才回来,就要朱凌锶画兰花看看。

朱凌锶有些为难。

他说,“何师傅,我不想画了。”

因为近期好感值一直没有提升,4848出来说话,要朱凌锶反省一下。

跟随何弦学习、深谙昏君事迹的朱凌锶仔细想想,恐怕就是画兰草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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