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禾随即改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使上一试。只是我才疏学浅,未必能为丁兄解惑。”
“恭谨兄尽力而为便是。”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叶先生的相貌如此关注,不知丁兄可否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好奇心?”季子禾又问道,他平日里就没有怎么注意过别人的容貌,实在是想不通,竟然有人会数人家脸上的皱纹有没有多一条,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丁再昌顿了一下,神色如常道,“这是我的家事,不便告知,还请恭谨兄勿怪。”
“自然。”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季子禾也不好追问,不过却对此越发的好奇起来。
“我看呐,这丁再昌老是注意人家的长相,说不定是看上了他的夫子,不然刚刚你问他原因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失神。”骨头飘到丁再昌的身边调侃道。
季子禾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啊,照丁再昌自己说的,那叶先生的年纪都能当他爹了。他怎么会看上叶先生,说他爹看上了还差不多……呸呸呸,什么鬼,他也被骨头给带偏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竟然会对男子动心,这种背德之事,怕是会被天地所不容吧。
思及此,季子禾舌根突然多了几分苦涩。他努力压下这种感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骨头动心,好吧,其实也不需要原因,如此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大美人每日寸步不离的相伴左右,不动心的才是神仙吧。曾经,他以开玩笑的方式与骨头表达过心意,那便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了。被拒绝完全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这位兄弟虽然样子美丽至极,但绝对不会是愿意雌伏于他人身下之人。不捅破,他们还能做兄弟,捅破了,怕是会遭到厌弃吧,现在这样子,其实挺好的不是吗?
“表叔,我爹来了!”蒙儿突然拉了拉季子禾,激动的指着叫道。
季子禾伸着脖子看过去,瞅了半天才看到宁采臣的马车,也不知道蒙儿的眼睛怎么那么犀利,离那么远都能被他发现。太阳现在都多高了,宁采臣他们才上山,可想而知,那路上是有多堵。
这是家人的游会,季子禾可不想带着外人一起玩。特别是丁再昌这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见到表哥表嫂,还不把他们的注意力都给抢走,到时他和蒙儿不就成了外人了。
拥有深深危机感的季小公举小心眼的想着,无视了丁再昌强烈想要同游的意愿,毅然决然的与他约定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地点,便同他告别。付了茶钱,就抱着蒙儿窜进了人群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丁再昌独自坐在桌前,换了个姿势,气质猛然发生变化。他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在桌上慢慢的敲打,神情有些散漫,举手投足间都尽显世家公子的贵气。即使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坐在简陋的茶摊里也难掩锋芒,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一个中年男人远远的走了过来,静立在丁再昌的身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唉,真是无趣,替我查查这位季公子的底细,我可不想再遇上个江湖骗子。”丁再昌站了起来,随手在桌上留下一块碎银,手背在身后便离开了茶摊。
“是,少主。”男人跟在他的身后,恭敬道。
第119章 公主入京
没过多久, 乡试的成绩便出来了。不过季子禾并没有关注,就跟现在的大学生不咋滴关注高考成绩一样,咋一听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也算起最近最大的新闻了,然而季子禾内心毫无波动, 甚至还有点想吃春元街的烧饼。就是春元街离的有点远,不过反正黄九郎没事做,季子禾就让他闲着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 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两个烧饼就行了。
窗外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了,季子禾埋头于书桌上奋笔疾书。在来京城之前,刘老先生就让季子禾别忘记去拜见了一下自己以前的得意门生, 也就是季子禾的师兄们。刚到京城时,季子禾便拉着宁采臣去一一拜访了一圈。
刘老先生曾经在京州做官, 是当时的名士大家,门下弟子多不胜数, 如今很多都在京城任职, 甚至还有些身居高位。有这么多厉害到没朋友的师兄, 季子禾心生感叹, 难以想象刘老先生年轻的时候究竟是何等的风采。
季子禾是刘老先生最小的亲传弟子, 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博得师兄们的喜爱的。然而事实并不尽人意, 官越是做的大的,越不待见季子禾。毕竟季子禾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 人家看不上很正常,甚至怕被这“穷亲戚”给沾上的也有。季子禾奉师命去拜访,人家听了, 有的连门都不让进。就算是同一师门的又如何,若是刘老先生亲自来他肯定会敬重几分,可也仅仅只是敬重了,毕竟刘老先生现在已经退隐,可给他不了太大的帮助了。
被拒之门外,季子禾也只能感叹一句人心难测,世态炎凉。气的骨头当天夜里就去放了把火,烧了他家的房子。
虽然忘恩负义的人并不多,只是大多数对季子禾的来访也没有表现有太大的热情。如今皇帝还未定下明年春闱的主考官,上下牵扯的太多,为了避嫌,凡是职责跟科举考试沾上一点关系的都不敢与季子禾有多亲近,特别身居高位的那几位更是如此。
今朝对科举一事十分的看重,比历朝历代都要严格。乡试刚刚考过,然因乡试被罢官下狱者不知有多少,而其中真正证据确凿者并没有很多,乡试一考完,全国举子齐聚京州,一时间京官人人自危。不过季子禾去拜访时,连乡试都没开考,所以人家才会请进门招待。若是现在才去登门拜访,只怕全都会吃闭门羹。
为了防止徇私舞弊,当今圣上干脆就下令,明文规定,若直系血亲或师长为今朝考官者,直系血亲及学生不得参考。那被任命考官是件坏事吗?其实也不尽然。被任命为考官,那代表着皇帝的信任,名声,以及功劳和升官,是多少官员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若是被圣上命为考官,正好又有血亲或者学生想要参加考试,便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他拒绝圣意,要么就要让这些徒子徒孙们推迟一下考试时间了。前者代表会得罪上司,也就是皇帝陛下,一个不小心就得白奋斗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后者就只能对不起这些后生了,空隔一次机会,白白浪费几年时间,人生又有几年啊!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除了血亲和门生外,就算是亲近的举子参考,都有可能会被其他人拉出来当攻击的武器,使皇帝改变主意另选考官。就算好不容易当上了考官,那些个扑风捉影的事情也可能成为绊脚石,科举舞弊这罪名谁都担不起。所以凡是可能成为考官的人,谁也不敢同考生们走的太近。
既然如此,季子禾本来也没打算巴结人家,更没打算给人家添负担,所以也就刚来京城的时候去打了个招呼,表示礼貌而已。之后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没有再联系过,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不过也有些跟科考搭不上半点关系的师兄对待季子禾倒是挺喜欢的,明年的春闱也没多长时间,时常代老师给他开小灶。不光给季子禾开,连宁采臣也没落下,闲着没事就拎出来考教一番,出些题目,或是拿些复习资料给他们。
师兄好意,季子禾自然是承了情,记在了心上。接着便痛苦并快乐的不断做题,做题,还是做题,为春闱做着冲刺准备。
季子禾趴在桌子上做卷子之时,骨头就没长骨头似得趴在他床上看游记,一待一天就过去了。
“季公子,有人找你!”房东老大爷站在院里大喊道,成功的吸引了季子禾的注意力。
“谁呀?”季子禾停下笔,站起来去开门。骨头把游记放下,变成了鬼身,跟在了他的后边。
“他说他姓丁,是丁家的家仆。”老大爷叫道。
姓丁,好像有点印象。
“该不会是那个在梓潼山遇到的丁再昌吧,之前他说有空会来找你,结果一直都没来,我都差点把他忘了,看来今天是有空了啊。”骨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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