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日渐疯狂的母亲,安大业怕了,他开始常常离家,结交了不少的朋友。之前因为母亲之命,与当地之人结交那是有失身份,出于孝道,他听从母亲的话,困于后宅,鲜少出门。等如今走出来之后,他才明白后宅的那方天地是多么渺小。
他开始怀疑母亲话中的真假,敢于挑战权威,质问母亲,觉得母亲因为一个梦就定了他的人生也太过荒谬了些。而母亲却还是想让他变成那个后宅中天真无知的乖宝宝,她认为是外边的人带坏了他,便将他关在了家里,不许他出门。
后来,安大业外边的朋友想办法给他传话,告诉了他国家重开科举的事情。安大业实在不想再呆在家里听母亲的那番说教,便想借着科举,让他暂时逃出家,歇口气。
母亲自然是不同意,她说安大业天生富贵命,为何要去考那什么科举。之前同意他去考个秀才就是个错误,不然怎么会让他少年英才之名如此远扬,惹得那么多世家来提亲,平白连累她,让她得罪了那么多人。
安大业便说,公主是何等身份,如何能够降低身份来寻自己。既然他注定与公主有姻缘,公主殿下不肯来,他便去京州寻,如此这般才说服了母亲,让他终于再次走出了那个家。
也因此,刚才算命先生问他是愿意与公主做三十年朋友还是六年夫妻,他选择了后者。虽然他对婚姻其实没什么想法,但若真能娶一个公主回家,哪怕仅仅只是六年,他母亲完成了心愿,说不定就能恢复正常。
第123章 乱离
季子禾他们不知道, 算命先生是假的, 可“他”的卦词, 却不一定是假的。
算命先生离开酒楼后,没有停留,直奔一条暗巷。那里有一辆彩绘马车,为了低调, 只用了两匹马拉车。车边有一群仆人在等待,终于见算命先生走来, 忙迎了上去, 为“他”披上了毛茸茸的白色披风。
算命先生将手中那十算九灵的旗子随手扔给了一个仆人, 绷着张脸,被人扶着,踩着人凳上了马车。
容貌俏丽的侍女跪在车中侍奉她, 小心翼翼的为她揭去嘴巴上的假胡子, 眉毛上那长长的假眉毛。又以巾敷面, 洗去了“他”脸上的伪装,让“他”吐出了喉咙中伪装的喉结。褪下粗布衣衫,换上锦衣罗缎。如此这般,一个中年的男人便变成了一个美艳绝伦的少女,实在是让人某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错觉。
“公主殿下, 现在要回宫吗?”宫女轻声道。
云萝睁眼看了她一眼, 像一只慵懒华贵的猫儿一样,手中摩擦着一枚玉佩,“不回, 去国学。”
“是。”
所有仆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一支安静的军人,收到命令之后,井然有序的收拾好东西,随着香车宝马从暗巷离开,不留下一丝痕迹。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因为遇上了安大业,所以季子禾的买书计划是泡汤了,一顿饭吃了好几个时辰也是能耐不是。天色渐暗,约好了下次一起去书斋买书的日子,三人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租的房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季子禾发现自己租的对面的那间房子亮起了灯火。
“那里,郝大爷不是说也等着租出去吗,怎么亮了灯,是找到租客了吗?”季子禾问道。郝大爷就是他租的房子的房东,季子禾只知道那老大爷姓郝,至于那俩老夫妻叫什么,季子禾也不知道。
黄九郎摇了摇头,“不知道,主人,要不我现在去问问。”
“算了,天都黑了,明天再说吧。”季子禾道。
“行,那我去小厨房里烧点热水,过会儿给您送去泡泡脚,解解乏。”黄九郎说道。
“嗯,麻烦你了。”季子禾笑道。
黄九郎去了厨房,季子禾就回了屋子。屋子里的炭火他们走的时候就熄了,如今过了那么长时间,那点温度早就散的差不多了。进了屋,也没感觉比外头暖和多少。
不过季子禾有骨头啊,骨头一挥手,就把屋里那已经熄了火的炭盆再次点燃了。
季子禾屋里用的炭,可不是灶台上用的那种劣质炭。这种炭叫什么松香炭,燃起来没有什么呛人的烟气,燃久了还会闻到股淡淡的松香味。当然了,这么优质的效果,自然会有一个更加美丽的价钱。
若是以前,季子禾大概死也不会这么奢侈的乱花钱。可如今他们有钱了,季子禾本来就想买个平价点的炭,可骨头不愿意。他花那么大功夫赚钱,就是为了给小禾子改善生活的,怎么会允许他容易吝啬呢。怕什么浪费啊,大不了用完了他再赚。
因着骨头坚持,季子禾妥协了。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松香味,季子禾突然有种自己被骨头给养着的感觉。其实这感觉,也不赖。
因着炭火燃起,不一会儿就驱散了室内的阴寒之气。瞧着没有别人,季子禾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坐到桌子旁,烤着炭火,继续看自己白天未看完的书。
丁再昌不是个闲人,他不光是个考生,更是个商人,京州城里的商铺事多,所以他不可能每天都有空乱跑。而那位刚刚认识的安大业兄弟,别看刚来京州,但却已经认识了不少人,往后几天都忙着赴约,也没有空闲,所以季子禾他们约定去书斋的日子就晚了不少。
季子禾并没有表现遗憾,甚至还有些轻松。他不喜欢出门,特别是在这种离会试时间不远的时候,能安生几天用来读书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天底下的才子众多,为了一个会试齐聚京州,季子禾虽然认识的不多,却也添了许多压力。单就丁再昌,安大业二人,便是实实在在的少年英才。他们哪个不比季子禾年纪小,可如今都与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且丁再昌还忙于家中的产业,而安大业一直都把读书当作兴趣,来参加科举也有些漫不经心之感,而不是像季子禾一般,全心全意的读书,这让季子禾有种即将要被后来居上的感觉。
当然,季子禾也不怕他们,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季子禾相信,大楚国也许还有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人,能与这么多优秀的人才在考场相遇,来一场文斗,定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就算技不如人,也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才能不负这场比试,这让季子禾觉得斗志满满。
正在季子禾看书入神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季子禾疑惑,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敲门。
骨头懒洋洋的斜靠在床榻上,“敲门的是个不认识的老头儿。”
季子禾点了点头,走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中年老汉。老汉的脸上冻出了两坨红晕,皮肤有些干燥,
“老人家,请问你是?”
“公子好,某姓庄,你叫我老庄便可。我是随我家大人来京述职的,今日刚搬进对面的屋子。”
年底了,所有的官员都开始准备年终总结了,外地的官员每隔三五年就要进京述职一次,向京州的长官们亲自汇报工作。
知道是邻居,季子禾缓了缓脸色,“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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