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或许是心有灵犀,在他领兵离开山南道,折返回来支援的时候,祁钟钰也变得紧张不安,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以至于下手越发阴险毒辣,甚至亲自下令纵火屠城、给通往城内的河水里下毒……
虽然成效斐然,但是也突破了人的认知极限。
罗振海听说后都毛骨悚然,更别提其他人了。
据传信回来的人说,谢星河的兵马已经被祁钟钰吓破了胆,宁愿绕远路去对付别的兵马,也不想正面跟祁钟钰对上。
陆冬芙得知祁钟钰并未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可心里依旧担心不已,她说:“三妹夫,可否请你帮我寄些东西给相公?”
马上便要入冬,祁钟钰又最是怕冷,她想缝制几套保暖的衣服,给相公寄过去。
罗振海眼前一亮,忙说:“好啊,二姐还可以写封信,到时候我派人一并给二姐夫寄去。”
陆冬芙笑了笑,熬了几天做了两套保暖的冬衣,想了想还做了耐放的食物,最后才提着毛笔,写下了字迹难看的一封信,交给罗振海让其派人给祁钟钰送去。
没想到,这包东西倒是起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让急躁的杀红了眼的祁钟钰,都恢复了正常人的神智。
她吃着对方寄过来的有点坏了的食物,手指轻轻摩挲着信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似乎还带着陆冬芙气息的衣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冷静的想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她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是时候杀了谢星河,回去跟娘子团聚了。
第66章
然而此事谈何容易, 谢星河本就是当世枭雄,在排兵布阵、行军打仗方面也极有天赋,手底下还掌握着新日教数十万教众,这些教众能在跟朝廷和草原部落的几年战争中存活下来,本身就不容小觑。
所以,这一仗打的极其艰难, 即便祁钟钰是当世顶尖高手, 也几次身陷险境,无法力挽狂澜。
战场上局势紧张, 连带着淮南道的百姓也跟着提心吊胆。
燕京城内, 祁家宅院众人, 每次听到罗振海传来的消息,都不免惶恐不安。
二婶姚氏甚至亲自带着家里一众女眷,在主院的旁边的偏院修了一个佛堂,让女眷们可以为战场上的军士祈福。
陆冬芙每个月还会绣一张布满“卐”字的帕子, 祈祷祁钟钰能够平安归来。
在这种焦灼的形势下, 即便过年都没有了往年的热闹。
直到院子里的春花盛开,陆冬芙才恍然惊醒道:祁钟钰居然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之前她还每天数着日子,可是自从燕京遇袭之后,她就不曾数过了, 她也没有那个胆量再继续数下去, 宁愿把自己当做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此刻,她正坐在绣房的窗边缝制新衣,春末的暖阳越过树影照射进来, 熏的人暖洋洋的。
空气之中,还浮动着院子里栽种花木的香气。
她手指灵活的勾弄着绣线,熟稔的打了个绳结,仔细端详了一眼,才咬断了丝线。
她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身体试了下衣服的大小,这一年她又长高了一些,可这身衣服还是比她的身形要宽大的多,因为这是她给祁钟钰绣的夏装,过些天可以拜托二妹夫,差人送去给远在前线征战的祁钟钰。
她将衣服放在桌子上认真叠好,手指抚摸着绵柔的衣料,神情怔怔的出神。
也不知道祁钟钰现在过的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象对方在战场上的日子,即便每次都把自己吓的不轻,也阻止不了自己的思绪。
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何当年难民袭村之后,在祁钟钰提出要住在祁家时,不曾拦住她。
若是她那时候可以开口,告诉相公带着家人搬去岳南山深山之中,祁钟钰就不用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别看她武功深厚,可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她又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为士兵挡刀,即便小心谨慎,可身上还是受了不少的伤。
这些伤被她很好的隐藏在沾满鲜血的衣衫下,为了让敌人惧怕,让自己人安心,她从来不曾说明过,这些衣服上的鲜血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
衣衫底下的伤口纵横交错,给祁钟钰无暇的肌肤添上了道道晦暗的颜色,有些甚至深可见骨。
祁钟钰也怕她担心,就自己在外面偷偷疗伤,因为不能暴露女子的身份,连伤药都是自己费力上好的。
陆冬芙其实都看在眼里,毕竟她们总有缠.绵过后,相拥而眠的时刻。
她手指抚摸到对方身上凹凸不平的皮肤,却什么都不没说,也什么都不问。
她不想祁钟钰对她露出愧疚的神色,再绞尽脑汁来安慰她。
她只能在她身边默默地支持着她,就好像淮南道数百万百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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