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旻挑眉,似叹非叹:“这无非就是我比他权势更大罢了。”
小周子不太懂。
顾承旻也不解释,只是温和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
半月后,盛子裴向大理寺告密,控告大皇子通敌实情。
小周子得了消息,在宫内气得跳脚:“盛子裴无耻!殿下对他如此关怀,他居然落井下石!”
顾承旻被他吵得头疼,不得不出声打断道:“行了,别骂了。”
小周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声泪俱下地哭道:“殿下……”
顾承旻受不了,索性坦白道:“这事是我让他做的。”
小周子哭了一般,差点呛死:“噶?”
顾承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他说与不说,我都是一个死字。但若他说了,盛家尚且能留下一脉,他若真听我的去从了军,将来也未必没有前途。”
小周子:“说来说去,不都是盛子裴为了苟且偷生?!”
顾承旻垂下眼睑,认真反驳:“不,不一样。盛家倒了无妨,但若盛子裴死了,小七也就完了。”
小周子傻傻地抬头。
顾承旻直视着他,嘴角有笑,但那笑意却莫名有些冷:“你可知小七为什么能受宠,我和老二又为何到了如此地步?”
小周子呆愣愣道:“七、七殿下年纪最小,母妃又早逝……”
“呵。小七的母妃,那可是父皇亲手赐死的。”顾承旻笑得越发温柔,叹息道“他宠小七,那是因为小七的母妃,是羌人呐。”
恍若一道雷电劈在小周子头上,他跪在地上,突然遍体生寒,哆嗦着道:“这、这岂不是是细作?”
顾承旻笑得眼角笑出了泪:“所以,父皇幽禁老二,赐死我,是因为我与老二年纪渐长,渐渐威胁到了他的皇位。而他宠小七,无非是觉得小七有羌人血统,无法继承大统,自然也无非威胁到他罢了。”
小周子呆愣地跪在地上,除了发抖,已全然说不出话来。
顾承旻轻声反问:“你说这样的宠爱,能有几分真心呢?”
——既无皇帝的宠爱,他与盛子裴一死,又有谁还能顾着他这个傻弟弟?
顾承旻当初给盛子裴封的那封信,便是为了今日,能为小七留下一条后路。
也算他,死得其所。
*
宫中的大皇子没来得及熬过这个冬日。
圣上一杯毒酒赐下来,顾承旻的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小周子看着窗外雪景,道:“听闻七殿下去了养生殿,皇上不愿见他,他便跪在了门外,想替殿下求情。”
自那日顾承旻与他分析了时局,小周子便不再一惊一乍,而是如自家主子那样,平静地数着日子过去。
左右不过等着赴死罢了。
顾承旻垂下眼,心中几乎快要按捺不下那丝丝的怜惜与心疼。
小周子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问道:“殿下想见他吗?”
顾承旻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见他,对他不好。”
小周子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过了一会儿,反倒是顾承旻自己,熬不住写了封信,派人给小七送过去。
小周子担忧道:“这信必然会先送到皇帝案头。”
“无妨,”顾承旻忍着心疼,摆手道,“只是不想让他在雪地里继续跪下去了。”
……
小七被劝回府的消息和那杯鸩酒几乎同时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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