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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

陈子东看刚才小胜千爬上来虽然慢可不算吃力，想来是经常爬上来的。

“爸爸妈妈在家里吵架，我没地方去的时候，就回来这里坐坐。”小胜千晃着小腿说着。“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我爸爸出轨了。那时候我爸接我放学，他中途停车下去买水果，他的手机收到了微信，我看到了。是一个阿姨发来的，那信息说亲爱的我想你了你今晚一定要来找我。”

陈子东看着身旁的十岁小男孩，坦然地说着父亲出轨的事情。很心痛，却又无力去阻止什么。

“然后那晚爸爸就真的不在家。我想和妈妈说，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妈妈，我还蛮后悔的。”

一个十岁的小孩居然能说出后悔这两个字，他是纠结这件事情纠结了多久？

周胜千不是没想过要告诉妈妈，只是他知道这是件大事。一条信息不能说明什么，爸爸或许只是碰巧有事不回家，他不敢说，他不想相信。一直到那次妈妈帮他拍照，他去看照片，无意看到妈妈和别的叔叔的亲密合照的时候，他都不想去相信。周胜千不喜欢拍照，只是他喜欢看妈妈帮他拍照时候的笑容，所以他才每次都配合。就是那次拍完照，他走去看照片，妈妈不小心划了一下，手机画面便出现了那张照片。即便周胜千的母亲迅速摁掉屏幕，他还是看到了。

“我爸妈演了很久，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装作恩爱无事的样子，他们真的很假，假的可怜。后来是有个阿姨打电话给我妈，打个没完的那种，他们还骗我说是什么诈骗电话。我那天去取信箱里的报纸时，就看到一封威胁血书了，诅咒我家都不得好死，是我把它撕掉的。”

“然后有一天，我妈妈突然拉着我，对我说我爸爸这些年在外面的风流，却对自己的过错只字不提。再然后就是他们俩个没日没夜的争吵，他们已经顾不上我了。”

“有时候，我在想，我要是没出生该多好。我妈之前还问我，她该怎么办？我又要问谁，我该怎么办呢？”

陈子东静静地听小胜千说完，看他小胜千平静地说完这段故事，除了那被周胜千迅速抹掉的只在他眼角闪烁了一瞬的泪花，陈子东在他脸上看不到悲伤，仿佛这些事情折磨的是另一个人。伤透了的心，已经没有了悲伤的力气。

“你个小屁孩，别想那么多。你只要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就行，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让你父母的过错拖累了你。”

小胜千转头看着陈子东，他是第一个告诉他不要在意那些纷扰，好好做自己的人。小胜千的周围的人总是用各种方式提醒着他，提醒他那家里的混乱，提醒他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可他不想做一个可怜的人，他想有一个正常的家，能好好交朋友，好好上学，好好长大。这原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小孩应该拥有的，轮到小胜千这里却成了奢望。

小胜千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绕到东子的脖子上，“你都多大了，还不会加衣服。”

陈子东觉得他这是在故意绕开话题，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个男孩坐在爬梯上，看着星星不是很亮的天空，吹着冷冽的寒风。

“不早了，你这个小屁孩该回去休息了。”东子直接从梯顶跳下来，轻巧落地。回头展开双臂，邀请周胜千小朋友下来。

如果不是完全信任了，周胜千不会和东子说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心事；如果不是完全信任，周胜千不会从梯顶上直接张开双臂落到东子怀里。

陈子东稳稳地接住小胜千，把他放到地上“走吧。”转身便准备迈开脚。

周胜千伸出小手，牵上陈子东的手。“走。”

☆、生辰

周胜千小朋友的家长会，果然是陈子东去了。十七岁的陈子东，坐在一群家长中本来就显得不太合群，由于周胜千是全班第一，使得陈子东更是引人回头。

会后，陈子东被周胜千的班主任叫出去详谈。陈子东穿了件深蓝毛衣，百搭的黑色长裤，站在老师对面，像个学生似的。也是啊，陈子东这会儿不正是读书的年纪嘛。

老师问：“周胜千的父母还是没时间来开家长会吗？”

“嗯。”

“是这样的啊，这个胜千啊，他下学期就要开始准备小升初了，我们学校呢是希望他能考到市一中的，学校这边也会尽可能的给胜千机会，学校方面希望家长这边能多配合。”

“辛苦老师们，我会让小千多抓紧学习，他家那边的事情请老师们不用过多担心，这不影响小千个人学习的。小千在学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直接联系我就可以了。”

“那行，胜千是个难遇的极其聪明的孩子，希望你们家长能多多重视他的成长。”

“嗯，好的，谢谢老师。”

送走了老师，陈子东松了一口气。东子面对老师有一种天生的紧张感，原因是他从小成绩不好，小时候是纯属不专心学习，后来是一心扎在的戏台子上无心学习，所以上完初中他就不念书了。他上学的时候因为成绩可没少被老师骂，每次颜玉去帮他开家长会都会被老师点名批评说：“颜小姐您自己成绩好就多教教东子，你看他拿成绩，总分都还没人家一门的成绩高。”好在颜玉也不是一个看重成绩的人，每次东子父母过来知道他的成绩要抡藤条揍他的时候，颜玉总是拦着说：“孩子兴趣不在那，行行出状元，他现在唱的戏就挺好的。”东子就这么躲在颜玉的身后，专心学唱戏。时过境迁，东子对老师的恐惧还是一如从前。如果不是为了胜千，东子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踏足校园了吧。

东子也是昨天才知道小胜千原来在念六年级了，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小胜千说起：“东哥，明天家长会，你帮忙去一下。”

“可以，你几班？”

“六年一班。”

东子停下筷子，盯着小胜千，“你不是才十岁，念六年级？”

“嗯，跳级了。”

“......”东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胜千，伸出手来摸摸他肉肉的小脸，“哇哦，没想到我们家胜千还是个小神童啊！”

小胜千已经习惯被他捏脸了，即便脸蛋的肉被他□□着胜千也还能很自然地夹着菜继续吃饭，任由东子的手在自己脸蛋上作恶。除了东子外，也再没第二个人能捏周胜千的脸了。“不是神童。”

陈子东停下手，他原本只是开玩笑夸夸小千是个小神童，没想到小千居然正正经经的回答了一声不是神童。

周胜千把肉夹到东子的碗里，见东子愣了神，开口对他解释道：“我晚上睡不着就会起来看书，现在已经在看高中的教材了，所以不是神童。”周胜千不是神童，他只是比别人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