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江淡笑:“应该的。”
陈薇来过一次,已经知道关江的收费标准。自行去扫了桌上的二维码,把咨询费付了,回头叫了一声儿子,便出去了。
杜景舟脚步稍踟蹰,仿佛是见母亲走了,才好偷偷做自己的事,小声对关江说:“明天晚上,有空?”
闻言,关江抬眼望他,小关医生的伪饰仍在,淡然地回答:“有。”
杜景舟比了个ok的手势,更小声地说:“六点半来接你。”
第5章 乍见之欢4
目送杜景舟离开,关江回过神来。刚才那两句约定,搞得像偷情一样。杜景舟和他说话的语气,眼神自眉睫之下递过来的模样,轻得近乎暧昧的气息和微微倾斜的肢体语言……每一样捏在手里捻一捻,都能捻出质地微黏的汁水来。
怕是被这莫名其妙的汁水灌了脑子,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期待。因此下午的时间过得特别慢。诊所六点钟下班,没有在诊病人,姑娘们都准时走了。
独独留他一个。得等半小时,百无聊赖。
诊所双铺四扇门,他锁上两扇,放下卷闸,剩下干等。可是干等着无聊,玩手机也无聊,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做,只好对镜自照,头发衣服都打理了一遍,甚至拿咨询室安神用的沉香调香水往身上喷了一点。
终于听到外面有听车声。他走出去,杜景舟走进来,神情抱歉:“我是不是把时间定太晚了?”
关江已经脱下白大褂,不做伪饰,说:“没有,是我消极怠工,下班时间早。”
杜景舟知道他开玩笑,就笑笑。手上捏着车钥匙,一副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的模样。关江便关了诊所的门,上了他的车,也不问吃什么,很放心地由做东的人安排。
杜景舟说:“我听说,小关医生是四川来的,榕安城有一家很好的川菜,不知道你吃过了没有。”
“听说”,是无意间听说过,还是特意去打听过呢。
关江目视前方,右手拇指和食指互相轻轻碾磨,若有所思。显得不是很专心听旁边那人说话。但也不到忽视掉的地步,稍稍迟缓一些而已。
“没吃过,我很少出门。”
杜景舟点点头:“那正好。”
关江听了,偏过头瞧着他,嘴角扬起来露出笑。跟河边那天晚上轻轻的笑声一样,都是意味的不明的。他看他,像掌握了主动权的猎物,看捕猎技术生疏的猎人有什么招儿。
他想,他的态度杜景舟也许读出来了,也许没有,也许读出来了但不在意。不管是哪一样,都很有意思。他因此对这个人有三分好奇——做母亲为了面对儿子,愁肠百结,那儿子自己呢?
“你来点,我对川菜不太懂。”杜景舟把菜单递到对面,脸上挂着风度翩翩的笑。
关江并不和他客套,“嗯”一声,就提笔在菜单上打勾。选了两三样,说“好了”,推回给杜景舟。杜景舟笑,“小关医生肚子饿了?急着上菜吗?”
关江真的说:“急,为了这顿饭,下午茶都没吃。”
“还是牙医好,能吃下午茶。”杜景舟加了两个菜,一冷一热,又舔一份饮料,叫来服务员下了单。忙完了视线落回关江脸上,堪堪对视上。
小关医生的分寸感好得有些过分了,连这样的对视也能让人舒坦。还是知秋说得对,这个人确实有本事让人感到安心,前提是他愿意这么去做。
“做医生很忙吧?”关江接他刚才的话。
“忙。”他欣然展开话题,“普外就像万能膏药,什么杂七杂八的情况都往这里堆。我刚有主刀资格不久,就已经感觉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了。”
等菜的时间不长,他讲了两个小故事,就能动筷子了。开始吃之后,话题就转移到了地方美食、风土文化上去。
像是一来一往似的,上次杜景舟讲了榕安城,这回就换关江来讲自己成长的四川。他大大方方地说自己的童年。起初是母亲独身养育,带他在成都及附近几处小城小镇都呆过,他把话题落脚点放在不同地方的特色差别,有趣又没有半点悲情。
“那你以前有来过榕安吗?”他大方,杜景舟也不矫情避讳,直言问道。
“来过。”关江伸出两根手指,“两次,一次八岁,一次十八岁。第三次来,就没有走了。”
杜景舟点点下巴:“那你对这里应该也挺熟的,我是指时间纵轴上的熟,你十八岁过来那年,是哪一年?我们俩应该年纪相仿吧,说不定……”
桌上手机突然震动了。因为放在菜板上,震得特别明显,两个人都注意到了。屏幕上闪着的来电名称是“于主任”,这种来电一般都不会是好来电。
杜景舟一脸无奈,放下筷子接电话,“饭可能吃不完了——喂,主任?”话音停顿得很仓促,他只顾听那边的话了。
听筒略有漏音,关江也听得清楚,那边说来了紧急病人,科室里当值的医生是谁谁谁你知道他那人德性的我不放心你还是来一趟吧云云。
电话打了半分钟不到,挂了。杜景舟叹一口气,无奈变成抱歉:“好不容易逮到一天,还是泡汤了,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让你自己后半顿。”
“我不吃了。”关江放下筷子,喝完手边的饮料,看着杜景舟,“我跟你一起去。”
杜景舟诧异:“啊?你跟我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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