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弟弟妹妹虽也鲜少在母亲怀里得以撒娇,却能看的出,母亲看向弟弟妹妹的眼神是温情的。
即使是压抑的温情,也好过冷淡的微笑。
年少时小玄宁也因此怒过,恨过,哭过,试图以此得到一丝稀薄的母爱。但太后却总是以太子是以后的国君为由,规劝李玄宁要克己慎独,切不可儿女情长,要早日脱离父皇和母后的羽翼,成长起来。
李玄宁站在门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从鼻腔长长地释放出,仿佛要将这抑塞的心事随着这口气通通撒出,一丝不留。良久才对守在一边的冯德顺说:“起驾回宫吧!”
直到太后身边的丫头进来禀报说皇上已离开别院回宫去了,太后才起身进了内室,对站在里面的那人说:“他走了。”
“他最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仅差人去了淄州,还把贤王抓进了天牢!”那人深沉的声音,犹如无底的深渊,暗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当初的事……他怎么会突然查起?不是说不会想起来吗?”太后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这些都是本不应该发生的事!
“应该不会想起,至于为什么查,我也不知,而且阿武还去了徐州军营,似在调查当年贤王的事。”那人说。
“如果被他查出或者他想起来了,那我的泽儿怎么办,他才十二岁,尚未成年,又那么善良,他会善待他吗?不行,不能让他查!”太后的语气由不耐烦转为担忧,又由担忧变为咬牙切齿充满杀机!
“你先别冲动,事情尚不明了,待我查清楚再说!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贤王。”那人语气沉沉地劝慰道。
“他?当初就应该杀了他!居然让他跑了!还敢回来??”太后冷哼一声说。
“他当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今他进了天牢,也不好动手。”那人继续说着。
“你别忘了李玄策是怎么死的!贤王与玄策毕竟一母同胞,兄友弟恭。就他知道的那点事,他不会往外说。”太后说着说着就起了些怒意:“再说,杀一个和杀两个有何区别?天牢算什么?”
“你不可轻举妄动,你这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当年……那是两个皇子,是说杀就杀的吗?如今这俩个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有这样的想法!”那人说。
“当初若不是你拦着我,哪有今日这些事?”太后怒道。
“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恐怕都活不到今日!”那人顿了顿,又说:“好了,事已至此,待我查清楚再说。”
“哼,你查清楚又如何,他既然已经开始调查说明他定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开始准备吧!”太后说。
“也只能这样,不过你等我消息,切不可轻举妄动。我先走了……你多加注意身体。”那人说。
太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玄宁从别院出来就匆匆回了宫,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再加上太后冷淡的态度,让他愈发的心烦意乱,一路上都抿着唇一语不发,回了宫更是专心批着奏章,饭也不吃。
冯德顺又开始担心,每次见了太后之后,回来都要折腾几天,不是不吃饭,就是不睡觉。哎,这个皇上的性子,真是让人头疼,旁人不高兴都是折腾别人,皇上不高兴则是折腾自己。
这几日也不见常武大人,皇上连个开解的人都没有!哎,对了,有王元宝啊!冯德顺低头朝身边随从说了几句话,又扭头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李玄宁,正在心里感叹自己是如此聪明,忍不住在心里笑着,忽而看见一双锦靴出现在眼前,冯德顺愣了一下,抬头一看……
这不是魅吗?
“嘻嘻,大监,劳烦通报,我要见皇上!”魅弯着腰嬉皮笑脸的和冯德顺说着。
“哎,你吓我一跳,真是,等着,皇上正不高兴呢,幸好你来了,不然他都没地方撒气!”冯德顺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十分高兴地说道。
魅:……
魅急忙伸手拉住了冯大监,说道:“皇上不高兴吗?要不,我明天再来?”
“晚了!”冯德顺说完就迅速的扭身进了殿,不一会又高兴的跑出来说赶紧地进去!快点!
魅有些后悔,不,是无比后悔!
“如何?”李玄宁沉声问道。
“回皇上,常将军今日去了……去了……”魅皱着眉,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去了哪?”李玄宁有些微怒的吼着!
“去了皇家别院!”魅猛的跪地回道。
“是跟着朕去的?”李玄宁皱紧了眉头问道。
“回皇上,不是,在您之前,一早就去了,您走后他才走的!”魅说。
李玄宁忍着愤怒,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去做什么?说清楚!”
“这个臣也不知,只知进了正殿,您在殿前的时候,常将军当时正在后室。似乎只是谈事情,您走后不久,常将军也走了。”魅有些惶恐不安地说着,同时逐渐把头磕到了地上,埋在两手之间,准备迎接暴风雨。
砰!茶盏被摔到地上,一片粉碎! 哗啦哗啦!点心盘子摔了一地!七零八落。
沉寂片刻,似乎还不解气,李玄宁又拿起了砚台猛的摔了出去!
魅听到皇上长呼一口气,似乎平静了许多,才偷偷抬头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稀稀拉拉的墨水和着茶水和碎片,心里一阵郁闷,真是挑错了日子也挑错了时辰,下次来之前一定要先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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