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阳愣了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罗向荣在酸什么,微微一思索后,老脸微微一笑,这罗向荣平时就有些会钻营,见江景元上任十天还没有什么动静,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的。
毕竟这上官可以不用请他们这些下官,可上官不能不请上官的上官吃饭,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但他陈东阳年近快六十了,在官场上再待个几年就可以荣归故里,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奢求了,只想安安分分地将剩下这些年头的官做好。
讨好上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有哪里不顺眼将他给降职或者指派到地方去,他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
“老陈,你就别折腾了,你没看见户部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在张望么,这江大人的职位能不能够保得住,就等接下来几天了。”
江景元才一上任就被尚书大人给摆了一道事,整个户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其他六部的人都在明里暗里打听啊。
也是,江景元才这么年轻就坐到了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就等着看江景元摔下来的时候又多惨。
加上天子在朝堂之上拿尚书大人撒了好一通脾气,明里暗里讽刺尚书大人老糊涂,尚书大人能不气?
这生气就要找个出气筒,谁年轻碍他眼呗。
陈东阳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这些天他竟想着巴结的事,倒是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心里有些惶恐。
他还不想如此早就被罢官回家,还是将此时暂且搁置,且待日后江景元站稳了脚跟再说。
下面的人在议论江景元,徐水舟也不例外,看着蹲在他脚边,给他温柔地按摩着手的江景元有些恍然。
屋外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将人影拉得长长的,江景元白皙的侧脸淌在阳光中,印着他的睫毛都带着一层光辉。
“真不打算请户部的人吃饭么,我算了算去登高楼,可能也就花个几百两银子,这点钱家里还是拿得出来的。”
徐水舟知道京城的人都比较注重面子,就顾太傅家再清廉,也都养着几十个仆人,还有好几匹好马。
他也打听过,这京官上任,不论大小都要宴请宾客的,像江景元那种大官,那就更应该请客才对。
如今一声不吭,平白惹人争议。
“不请,留着钱买宅子,总不能一直住在老师家,况且你不是说想要办个报社么,留着这些钱做点有意义的事,多好。”
江景元头也不抬的给徐水舟按摩着他肥嘟嘟的手,别看是双小胖手,可能干着呢。
双手能拨五把算盘,天下有几人能够做到,他夫郎这双手可精贵着呢,可得好好保养。
以前让他下地干活还真是可惜了这双手。
徐水舟有些呐呐,他那天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景元还真听进去了,嘴唇微抿,还没说话,江景元就先开口问道,“手还酸不酸,回去我再给你用药水泡泡。”
徐水舟活动了一下十个手指,骨节处的酸胀感消除了不少,活动起来也灵敏得多,忙抬头微笑,“不酸了,很舒服了。”
“我去看了几处宅子便宜得都不行,贵得又太贵了。”
其实按照徐水舟的意思是随便在京郊买一处宅子就行,反正家里也没几个人,可是想想江景元堂堂正三品大员,住京郊,且不说安全性,唯恐得笑掉别人大牙。
“那就先放一放,你先准备报社的事,不过找记者等事还且再等一等,我有安排。”
江景元现在不愁住的地方,心里也不慌,他知道徐水舟是个闲不住的,梧桐县那点产业早就困不住他,来到这京城要不找点事情给他做,还真怕他闷着。
徐水舟微微一思索,知阿元是在为他着想,甜甜一笑,那酒窝如同裹了蜜饯,甜进人心窝窝里头,“那成,只要不让我闷在家里就行。”
“墨墨、棋棋最近在学着走路,在家可能折腾人了,我就只能在你这里躲一时辰的清静。”
徐水舟早就不想在家里待了,看着家中存款逐日减少,他心中免不了升起一股不安全感来。
可能是从小穷着长大,对钱有种迫切的喜爱。
江景元将徐水舟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膀处,让他可以歇息片刻,温柔道,“辛苦了,等我今天回去就教他们读书写字,等会看书了,就把他们关书房。”
徐水舟简直要被江景元给气笑了,靠在江景元的肩膀处低低发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孩子还没有满周岁,你就想让他们看书识字,能看懂么。”
徐水舟嘴上说着责骂的话,实际上眉眼都带着深深地笑意。
“有何不可,反正他们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在听我读书,没准他们还真学得快。”
江景元搂着徐水舟的腰,两人坐在公廨的台阶上,看着窗外开得红艳的桃花。
一阵风吹过,有几瓣桃花吹了进来,落在两人身旁,映着春日的阳光,只觉得岁月静好。
“账本怎么办,如此多的贪污,从上到下,都找不出几个清廉的,这还是在去年扫除了一些贪官的情况下,可想而知,我们大明朝可是烂到了根子里。”
两人静静地靠了一会,徐水舟还是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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