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我健康得很。那俩呢?”
池凛知道她指的是楼力行和彭梓媛:“他们一早就走了,说要去公司一趟。”
“难得周末,想要出门约个会什么的还找什么借口。干嘛还要在咱们面前遮遮掩掩,不嫌累。”
楼觅说完之后看向池凛:“所以,你还介意么?”
池凛知道她这个“介意”指的是什么,原主是很介意彭梓媛再结婚的。
不过是借用了原主的身体,迟早要还回去,不好代替她对敏感关系发言,只能选择沉默。
楼觅见她不开口,也不再问。
还以为池凛最近一系列的改变是因为已经想明白了。
其实每个人心里,总有些放不下的事吧。
随便吃了点早饭回房,楼觅的桌上很乱,光是巨大的显示器和各种游戏键盘、全息游戏相关配件、战术图纸和手写板就堆了大半个桌子。
无论桌子如何杂乱,有一个角落始终整洁,且一尘不染。
这个角落里有两个相框,一张照片是她高中时期的全家福。那时的楼觅和现在池凛一个年纪,这是她妈妈去世之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即便已经病入膏肓,面容憔悴,但照片里依旧笑得特别灿烂。
她和楼力行分别站在妈妈的左右两边,就像守护着她的卫士。
可惜的是,最后用尽全力没能守护住她。
另一张照片是两年前九天战队第一次拿到《再战江湖》总冠军时的领奖现场。
满场飘着彩带,欢呼声似乎还在耳边,楼觅站在最中间捧着奖杯,浮屠满脸眼泪哭得像个傻子,谢不虞站她旁边一边安抚她一边嘲笑,小V手里拿着香槟对着主持人喷一头,而阿宝则站在最角落,向楼觅的方向看。
无论是妈妈还是九天战队,都是楼觅最在意的东西。
如今,她全都失去了。
楼觅坐在椅子上,微微出神。
神经元兴奋剂,顾名思义,能够刺激神经元,让大脑在短暂亢奋,无论反应能力还是其他能力,在短时间内得到飞速的提高。
它不算是违禁药物,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楼觅吃这药吃了半年,发现除了有本身宣传的作用之外,还能够让她健忘的症状缓解一些。
每次服药后,她会记忆起多年以前发生过的一点小事。本以为这些小事早就消失了,吃了药之后才知道,原来它一直都在脑海中,只是自己遗忘了。
遗忘的感觉让她恐慌。
柏医生给她制定的第二个疗程结束之后,头疼的问题有缓解,但健忘的程度更严重了。
今早醒来,她确定自己想要找某个东西,那东西应该在客厅,只是从卧室出来走了两步,一个模糊的念头插-入脑海中,再去想自己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就连那模糊的念头也一并想不起。
昨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俱乐部回到家的。
这件事她没办法跟柏医生说,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私自服用了兴奋药物的原因导致健忘更甚。
可如果不用兴奋药物,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飞速滑向阿尔茨海默症的深渊。
毕竟从四年前开始,全息游戏综合征已经和家族病史、甲状腺疾病、头部外伤和病毒感染等,一起列入了阿尔茨海默症的发病的重要因素之中。
众所周知全息游戏有多依赖大脑神经元,楼觅从16岁开始一直到去年,每天在全息游戏里的时间比在现实里的时间要多得多。
要不是被全系游戏综合征折磨得太痛苦,楼觅可能还会继续这样的生活。
去年海外出现了三例全息电竞职业选手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事件,三位都是女性,平均年龄24岁,全都是在即将进入到职业生涯尾期的时候生的病。
阿尔茨海默症因为全息电竞职业化的崛起,变成了一种年轻人也逃不了的疾病。
今年春天,那三名女性中年龄最大的26岁俄罗斯女性去世。
某著名医学期刊上发布的一篇论文里提到过,或许全息电竞职业选手会重新定义阿尔茨海默症。
楼觅知道,她很可能是其中之一。
她不想忘记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有一天她忘记了热爱的事业,甚至忘记了妈妈,忘记了自己,又有谁来帮她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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