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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规划。”我懒得编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来聊，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这不是可以分享的事。

Corey狐疑地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那种打量人的视线，她视线划过的地方，全都一片寒意。“对公司这次的人事安排，有什么意见么？”Corey跳过了刚才的问题，进入了新的提问环节。

“没意见。”我简短地说道。

Corey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拿她作为上级的威严说道，“没意见不合适。”

Corey确实是控制人的料，她会阴阳怪气地说话，拿腔拿调地说话，更会利用职位优势说话以及上纲上线地说话，她这辈子要是不走上管人的道路那真是亏了她的天赋。

“想不出来有什么意见。”我依旧搪塞。

Corey不屑地扫了我一眼，撇着嘴说，“以后多关心关心集体事务，光会做工作是不够的，再说工作也没做得好到哪里去是吧。”

没什么好辩解的，我平静地说道，“嗯。”

半低着头，但我还是感受到了来自Corey的恨恨的目光。

Corey：“部门下一步要好好发展发展，过去耽误的时间多，现在不奋起直追可不行了。我和主管已经商量过了，之后大家要提高工作的效率和质量，拖部门后腿的不会留情面。”

她就是靠威胁让每个进过办公室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么？我好像挺喜欢分析Corey的行为，我想大概是因为站在客观的角度看她的一举一动就不会让我的胃受罪，不然我可能又要恶心想吐了。

Corey：“当然，赏罚肯定是分明的。工作做得好的，都有机会。”

这就是所谓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我想到这个问题。

Corey：“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之前可能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但在我这儿不一样，我这儿不讲那些迂腐的东西，只要有能力肯努力，谁都有机会。”

这是在拉拢？差不多吧，不过，这话只能骗到三岁小孩。如果有成年人敢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想要窃取别人工作成果的人身上，那他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Corey：“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都可以提，民主嘛。”

我摇头。我并不想让虚情假意并且处处都是坑的谈话浪费我过多时间，和她多耗一秒我都有要吐出来的风险。

离开前Corey给我安排了个新的工作任务，听着好听，实际上琐碎混乱到极点。在这个公司摸爬滚打了四年的人会分不出来什么工作任务是真的好任务，什么工作任务只会把人耗死么？Corey，你别太小瞧人了……

回到工位上，太阳已经彻底落山，窗外变得昏暗了不少。我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收拾桌面，一不小心碰到了装着栀子花的花瓶一下，我身体快速反应，一把扶稳了花瓶。

不过有一瓣原本就不是特别牢固的花瓣还是在这晃动之间从花枝上掉了，我捡起这瓣花瓣，它的质地干涩得很，摸着甚至有点扎手，但它的香味停留得非常久，到今天它都几乎和买来的时候一样喷香。

“少把精力放在插花这种毫无意义又浪费时间的事情上，有这点时间不如把工作做好。”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瓣花瓣的时候，Corey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区。

她的经理室是可以不经过我们的办公区直接通往走廊的，她特意来一趟应该是带着什么目的的吧。

我转过去，Corey看到了我手里的花瓣，“哟，干花啊。那能少浪费点时间。你还挺懂享受，办公桌上都要放装饰品。”

我下定决心不把这瓣花瓣扔掉，我应该会找个透明的小盒子来装它。

Corey：“他们人呢？”

我把花瓣收进手心，“都快七点了……”

“七点？” Corey嗤笑，“还很早啊，隔壁公司的下班时间就是七点。”

我很想告诉她我们公司是我们公司，隔壁公司是隔壁公司，但我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

“哎，那你也下班吧，这么早回去还能玩玩花什么的。”说完，Corey趾高气扬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烦躁，我甚至想赤手空拳地冲上去打她，但经过几分钟的平复，我改变了想法，当然我不是容忍了她，我只是觉得赤手空拳地锤她一顿远远不够有意思。

☆、42

不出一个星期，我们部门便陷入了一种人人自危、互相忌惮又随时随地准备打别人小报告的恐怖气氛之中。我说句不理智的话，和Corey比起来，任何一任的经理或者主管都显得无比可爱和纯真。

不过要说Corey是个多么高明的计谋家也说不上，因为她的计谋其实非常常见，不过就是挑拨离间、高压政策、举报有奖这些东西，她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精力异常旺盛，她不厌其烦地以相当高频的频率使出这些计谋，搞得所有人应接不暇，全被她牵着鼻子走。

到今天，大家已经不再互相约着一起吃午饭了，也不再有人敢在上班时间多说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整个办公室全是一张张哭丧着脸的面庞，气氛压抑到了顶点。

有一两个人偶尔会穿着正装来办公室，上班途中又会消失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留意过他们的人应该能猜到他们已经开始找别的工作，而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他们到新公司面试去了。

中午午休结束，又有人回来晚了十来分钟，看她火急火燎地赶回办公室偷偷坐在工位上啃面包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去面试回来的。

前些天Corey找人在我们工位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装了摄像头，处于这种监视之下，没人敢分心管别的事，全都非常刻意地专注地对着电脑屏幕。办公室已经不像办公室了，倒像个刚被学校规矩吓坏了的一年级小班。

“啊？！”安静的空气被刚面试回来的人的叫声打破。没人敢转头看，都只用余光盯着。但她好像凝固了，始终保持着一只手滑鼠标，双眼瞪大盯着电脑屏幕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