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同事不知道的是,自己每一次的靠近,都是在提醒汪袤云曹明子的离开。汪袤云一边感受着另一个聪明美丽的女子对自己的暧昧,一边不断想起往日的种种。她欲倾倒,她欲站立,她摇摆不定。有天送别这位女同事,她找到大学室友喝酒。室友知道她与曹明子的事,借酒就对她说,人都会走,没必要执迷某一个,世界上有70亿人,我们保守估计,适合你的,怎么样有70个吧?不知道不确定不要紧,你得往前走啊。
汪袤云说好,却从来没有做到。
她有时想起那位长袖善舞不屈不挠的女同事,在两人一道出差的时候来敲房门的样子。那天这人有没有觉得汪袤云好像突然很放得开呢?即便滴酒未沾也很放松,不可预想地配合。为什么啊?女同事没有问,只是扑进怀抱。
汪袤云人在上海,夜里三点不能入睡,没有会议,没有计划,没有虚与委蛇,一切白天的都终止了,因为天黑回到房间后,有人对她说,曹明子回北京了,和某某公司的那个创始人一起回来的,两人结婚了,现在人家是联合创始人之一了。多么水到渠成,多么好的安排,符合一切法律法规的要求。她好像看着曹明子走进她最不想看见的一个城池,对于关上了厚实的城门。
她在黑暗中发着呆,睁着眼回忆。没人夜半醒来伸出手来问她,你怎么还不睡,失眠了吗,过来抱抱放松咱们就睡着了。更没有人半夜做噩梦,发出轻微的呼喊,惊得她醒来。
她一滴眼泪也没有。
为什么当时不是这样呢,不是你和别人出轨背叛我,被我抓住?或者我和别人出轨,被你抓住?这样我可以恨你或者恨我自己,哪来的意不平?我一点的恨都没有,我只有遗憾。当年我多害怕你不快乐啊,我多害怕我不能变得足够好让你过的足够好,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怕不能保护你,我怕我不能让你喜爱,原来那时候我那样勇于强大是因为我其实非常害怕。
我以后大概不会再害怕了。
人总会把事情想得简单,也把自己看的简单。其实人的选择何尝不是商场上的选择呢?“是”或“否”的问题非常少,很少有人用二分法看待选择,“更”才是选择的核心。一个选择击败另一个选择,仅仅是因为“更好”与“好”,而不是“好”与“不好”。而且有的时候,人在某一方面寻找的未必就是那里面的东西,甚至不是骑驴找马。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目的,什么是辅助手段。
汪袤云这次决定来加拿大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去揣测别人的心是无用的,人仅仅掌握着自己的心,仅此而已。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医生说。
医生。她对医生微笑。
好吧,如果你执意。那药要带好。医生。
好的。她说。
这些东西你都在吃?医生问。
是啊。她说。
你——我和你也很熟了,咱们直说吧,你知道你这样吃意味着什么的。医生无奈道。
我知道。她说。我愿意。
她……是你什么人吗?医生问。不好意思,我——
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了。她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汪袤云愉快地享受着别人爱她的滋味。而且变得非常好说话,好说话到了即便对方很不好意思、心有戚戚地说爱上别人、准备要走、或者我可以爱上别人但是我也想和你就此断掉她也不以为意,统统应允。这些一开始爱慕她面容和能力、渐渐又爱上她幽默的人因为这怪异的作为而迟疑,继而如中了魔咒一般离不开她。感情中人总是贱,死心塌地的不要,若即若离的上赶着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就倍加珍惜。
这样的作为一点都不好,汪袤云很清楚,她在这些性格各异风格不同的女性身上寻找的只是被人爱慕的感觉,自己像个浪荡子一样。可说起来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浪子,因为她甚至没有主动去偷人家的心——她不要,她不愿意要,她不想要。
换言之,她甚至不愿意爱她们,一点都不愿意。
或许这是更糟糕的行为,或许又是稍微好一点的行为。她想。爱情啊,只是一部分的人生,也可以有很多形式。若我其实不可能再爱别人,而别人却偏想爱我,何乐而不为?只要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只要我可以做到最滥情的无情。
汪袤云是最好的情人,她要她们这样说,她要她们都快乐,她自己也快乐,哪怕其实无关。有的人以为和她喝酒,应酬之后再拉去续摊,总可以把公事扯成私事,总可以在她失去大部分理智的时候将她捕猎。她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汪袤云在酒桌上说不挑剔,什么都可以,并不是豪爽,而是因为她总觉得所有的酒都像水,没有味道。
她只是在等对方以为两个人都差不多了,提出要求而已。
自我满足的一部分也可以是被人喜欢这回事。
直到2012年11月的某天,某个晚上,某个不得不去的晚宴,以争取IPO顺利为目的,汪袤云目的性极强地完成了任务,正想走,面前穿越人群走来的是曹明子。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汪袤云先下手为强,然后准备说“但我还有点事”然后就跑。
“你太忙了,忘记这是张亚滨办的了?”曹明子两眼含笑,“人家也是我们的合伙人啊。”
汪袤云一听“我们”就起了鸡皮疙瘩,“是啊。我忘记了。”她想移开视线,因为面前的曹明子更加成熟美丽,头发剪了干练简洁的BOBO头,一袭黑衣配黄金,低调沉稳,钻石耳坠闪闪发光,眼线很重,显得她很优雅。
她从来都这样美,岁月留下的都是美好的痕迹,汪袤云想。
不时有人走过,和曹明子打招呼,汪袤云觉得不大好,毕竟她们的事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可她干嘛要在意?但她就是在意。如果你,如果我,如果我可以——
“电话号码换了吗?”于是她问。
“换了,这个。”曹明子掏出了名片,汪袤云看也不看地收下。
“好。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联系。”
“好,你多保重,袤云。”
她快步离开,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曹明子在背后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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