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遵勖得以参加三月的殿试,于此,第二日的武试皇帝亲临校场,李遵勖以总成绩位列第一。
张庆拿着两份额外誊录的策论呈给赵宛如,“因祸得福,李遵勖的名字被人刻意划去,结果恰巧被钱怀演所看到,钱虽慕虚荣,却极爱有才之士,不失公正。”
李遵勖为她的人,被皇帝赏识特开恩典,三月的殿试中中第是必然,“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姑娘是觉得,有人刻意安排的?”张庆想了想,“可何人要去提拔李遵勖呢?”
赵宛如摇头,“不是提拔,是让他暴露!”
“庆不明白。”
赵宛如仔细的看了一遍李遵勖的策论,“大内早有风声传出,要在今年春闱的举子里替几位公主挑选驸马,公主历来下嫁世家子弟以武将居多,而李遵勖乃名将之后,若加以进士及第。”
“您的婚事官家说过由您自己做主,长公主官家也是有打算的...”张庆凝神住,“丁绍文不愿尚长公主,故用李遵勖来挡替?”
她将誊录的试卷盖起,“好计算,不仅毁了我的棋,还想让我别无选择吗!”
“总归他是没有妨碍着李真人的。”
“他敢吗!”手中紧捏着剩下的一卷。
“陈尧咨一事...太可惜了!殿试金榜题名的进士多半是要入翰林的,若陈尧咨在,对于李真人来说是个依靠。”
“怕什么,有钱在呢!估计这会儿,他在想要怎么将李少怀招赘至他家吧!”
“招赘?”张庆看着赵宛如手中李少怀的那份策论,豁然开朗,“李真人省试第一,估计京郊宅院的门槛要被世家踏破了。”又见公主一脸的轻松,张庆轻疑道:“那姑娘您...”
赵宛如将试卷打开,一篇论,五道策,与前世一摸一样,如今看着她都已能背下来了,“这一世,结果还会一样吗...状元郎!”
见公主低头喃喃着,“姑娘?”
“我怕呀!”轻松不复,眸中重印深邃,“可怕也没有用,我总不能拴着她吧。”
从贡院得知名次回来后李少怀称病闭门不出,以拒钱府幕客的相邀,除了翰林学士钱府,东京各大世家,甚至有王公勋爵人家登门拜访。
贡举考试森严,大都真才实学,在省试中得了第一的省元,就算殿试发挥失常,也不至于落第,极有可能金榜题名甚至状元及第。
“害怕吗?”
“怕什么?”
“名次就是座次,届时崇政殿试进士的混榜也会与这个差不多,皇帝会亲临,你是离皇帝最近的一个。”
“怕,自然是怕的,皇帝是君,我为臣。”李少怀直起身子看向窗外,“可是如此,并不能使我退缩。”
景德三年春,三月初,皇帝在崇政殿亲试进士科举人。
殿廊设置帷幔,下面列置座位,座位上标着各举人的姓名,与省试一样举人要依榜入座,不得调换。
不同的是,殿试是当堂揭榜,榜上列座次。
大庆殿之后是紫宸殿,紫宸殿之后就是崇政殿了,崇政殿左边是福宁殿,崇政、紫宸两殿中间有一条极为宽敞的宫廊,廊道尽头是龙图天章等三阁。
天还未亮,大庆殿前的钟鼓楼钟声敲响,殿中省数名当差的内侍侯在宣德门右边的小门处静候,只待天边放白,领着这些穿戴整齐的举子入宫应试。
至此,宣德门两旁还有不少世家赶来观看这几百名通过省试的举子,宣德门左边的小门陆陆续续有坐轿子或者骑马徒步行走的官员入内,皆是朱紫公服。
李少怀站在最前面,离那些中贵人最近,宣德门前架着的火熊熊燃烧着,三月的春风有些撩人。
“省元可是第一次面圣么?”端站在最前头的内侍笑眯着眼睛问道举子里站在第一的李少怀。
李少怀微点头,“是。”
内侍脸上干干净净的,生了一些皱纹显得慈眉善目,喉间细微突出,应该是自幼在宫内当差。
宋初至今贡举无规定时间,有时候一年一次,有时候隔两年,又或三年,也有时候像今年一样特开恩科。内侍接送举子们多年,亲眼见落第的人无数,也亲眼见进士及第,进士出身之人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省试中元之人,几乎都会金榜题名,不出几年便能够任高官,越级升迁是常态,直至最后拜相,内侍弯着眼睛,“圣上是一代仁主,极为看重有才识之人,一会儿去了不必紧张就是。”
“只不过,切忌,省元未来是要入大内做官的,天子门生,国之栋梁,勿要提一些不该提的事情。”
李少怀合起双手,“多谢贵人提点。”
宫内青钟长鸣,内侍高扯嗓音,宣德门楼前登时安静一片。
与各朝相比,东京城的皇宫是历代最小的,但胜在精致,雕梁画栋,大殿外的柱子与房梁都有雕刻与花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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