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韭果断闭了嘴, 反正到时候天大的怨气,自有人来承受。
没人说话,萧行想发脾气也发不起来,她顿了顿, 问:“侯爷到哪儿了?”
“奴婢进门前侯爷刚进了东城门, 估计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回来了。”
一盏茶的时间。萧行默默纠结了会, 扭头拐进内室,阿韭领着人紧随其后。
坐在梳妆台前, 望着铜镜内熟悉的那张脸,萧行沮丧地将胭脂丢开,打扮什么?有什么好打扮的?她才不要打扮了给那人看!
“郡主?”
萧行烦躁地蹙了眉:“梳最寻常的妇人发髻便好。”
此情此景,和去年那会有着天差地别, 去年听闻侯爷回城,郡主紧张兴奋地挑了好久衣裳, 到最后隔着门听到侯爷那声喊,披着长发着了里衣就往外跑。
今时不同往日,阿韭不乏同情地想:侯爷回来有的受了。
“阿韭。”
“嗯?郡主有何吩咐?”
萧行手里攥着锦帕, 犹豫半晌问道:“你觉得,今日的我,与去年可有什么变化?”是变美了,还是……
变化?阿韭憋着笑,最大的变化难道不是郡主您对侯爷的态度吗?这话她只敢想,不敢说。毕竟郡主如此尊贵的人,为了生下小郡主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她自幼跟在萧行身边,算是极其了解她的人,心思活泛,宽慰道:“郡主还和以前一样貌美。”
说话完她大着胆子看了萧行一眼,不自觉地矢口否认:“不,以前的郡主远没有彼时郡主的风韵天成。”
若说以前的郡主气质典雅,眉眼间那种明媚动人更倾向于少女的风姿,那么此时生过孩子的郡主,便是最有女人味的美艳少妇。
上天赋予女子的不止是少女时期的纯真无邪,还有为人母亲的母性光辉。最美的阶段,最吸引人的气质杂糅在一处,矛盾又和谐。
这些来自外人的观感萧行很难体会明白,阿懿刚满月,她身子还很虚弱,得不到心上人殷勤疼爱,以至于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质疑。
患得患失,心有郁结。想到淮纵,胸口就忍不住生出烦闷。很糟糕的情绪。她抿了抿唇:“我的身材还好吗?”
阿韭掩嘴偷笑:“婀娜多姿,好极了。侯爷定会喜欢。”
“谁要她喜欢?”萧行翻脸比翻书快,阿韭规规矩矩地为她挽了发髻。
骑在马背接受全城百姓恭贺的淮纵,眨眼的功夫打了三个喷嚏,她揉揉发酸的鼻子,萧帝歪头看到她这副窘态,甚是愉悦:“多亏了有淮爱卿,否则朕不知何时才能回国。”
帝王冷不防说这话,淮纵打起精神来:“忠君报国,此乃我淮家世代儿郎刻在骨子的忠义,淮纵所做的,无非本分而已。”
“好一个本分。”
从冶国地牢里逃出来,看惯了阴私险恶之事,再见到清直傲岸光风霁月的凛春侯,萧帝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以往没有过的亲近。
若一定要说的话,这种感情类似于雏鸟情结,在昏暗的死地仍有人为了你的性命尊严背水一战,他有诸多感慨堵在喉咙,却心知不可轻易说出来。
君与臣的关系,从来不是一句感谢能说明白的。而感谢,放在当下尤其不合适。
“去吧,去见阿行吧。朕明日再去看你们。”
淮纵张了张嘴,到底是按耐不住纠缠不休的相思,抱拳朗声道:“是!”
这一回,萧行打定了主意要稳住。她身子未完全养好,吹不得凉风,等在内室,人在这,心早已飞了出去。
由爱生怨,若非爱得深刻,又哪会失了冷静任凭一日日将那怨恼加深?
雪花从天空簌簌而落,淮纵伴着风雪勒马而下,整齐划一的恭迎声传得很远。
内室,萧行身子板直,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见状,阿韭带着婢女们退出房门。
那扇门紧闭着,来到门前淮纵猛地停了步子,郑重地抚平衣领,拍了拍被风吹红的小脸,谨慎地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萧行强忍着不去看。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阿行?”
随之而来的是卸甲的沉闷声。褪去沉重生冷的铠甲,用内力驱散从外面带来的寒气,淮纵着了轻软的锦衣走到她跟前,身子下蹲,情不自禁地抚上萧行攥着帕子的手。
那手温温软软,她登时笑了:“可有想我?”
下一刻,手被无情甩开。淮纵愣在那无辜地眨了眨眼,起身坐在榻沿搂了她的腰:“辛苦阿行了。”
猛地被她触碰,萧行敏感的身子轻轻一颤,想到淮纵的手正搂在她腰,她心尖蓦地炸开一股说不出的羞耻:“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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