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儿没有几件,鸡毛蒜皮的事儿倒是一堆,每日都无哉无患的确是好事儿,可就怕有黑了心的臣子为了自己的政绩藏着掖着不肯上报,等到事情不可挽回了才报上来。奏章批完了得用印,虽然奏章每日都是长公主批的已经是不公开的事实了,但明面上的公府还是要做的,皇帝连玉玺都留在御书房了,每次还得长公主用完之后给他送到未央宫去,以防宫内有宵小夜探御书房。
到底是好是坏呢?
长公主想不通,将奏章按照先前的顺序摞在一起,恰好第一本就是弹劾镇北将军的那本奏章。她有些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又很快回神。
“来人。”
“长公主殿下。”守在门外的小黄门应声入殿。
“命太医府送些伤寒的药到蓟侯府去,再添一些补药。”
“小臣领命。”
“等一下,本宫记得胡老太医还没有告老,胡老太医还在太医院的话让他走一趟蓟侯府,若是不在,就让他儿子胡太医去。”
“小臣领命。”
“……不,只药送过去就可以了,太医就不必了。”长公主皱着眉头,在殿内踱了几步,才像是终于确定一般点了点头,“药材照送,太医不必去了。听明白了吗?”
“小臣明白。小臣告退。”
蓟侯世子……蓟侯世子能不能一用呢?
长公主想到燕地的战事,就又觉得头疼了起来。
还有脑子不清醒的皇帝,难缠得紧的太后,新入京的宗室们的是非,就连后宫刚生了孩子的皇后和妃子也在勾心斗角。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早点发就能很快过审了。
第7章 无题
翌日一早,太医府送来的药材吓了燕赵歌一跳,也幸好只是送来了药材,而不是跟来了一位太医。自家人知自家事,要是太医府真的来了一位太医为她把脉诊治,她的身份十有九八就瞒不住了,蓟侯府也会就此覆灭。
万幸万幸。
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来送药的宦官,燕赵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连带着吓得一帮的季夏脸色也惨白惨白的。
“无事无事,不要惊慌。”燕赵歌松了口气,送来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还有一些补药,“送到库房去。”
季夏连连点头,强行稳定心神,脚步稳健地去了库房,如果不是脸色还很苍白,很难看出刚刚差点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为什么今上会突然送药过来?燕赵歌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她病重的时候送来也就罢了,病都大好了,她甚至还出府去转了一圈,才送药过来,是想表达什么呢?
前世宫里送药过来了吗?来过太医吗?没来的话感觉说不通,一府世子病重,没道理宫里会不派太医过来,但来过的话,她的身份是怎么瞒过去的呢?
——她醒来之前太医有没有来过呢?
燕赵歌想到这里忽地一愣。
“不,肯定是没有来过。季夏是知道我身份的,如果来过的话她不会不和我讲,母亲肯定也会告诉我一声,按道理来说如果宫里来了太医,等病愈之后是要去宫里谢恩的。这证明太医是没有来过的,但不来的话,又说不通啊……”
燕赵歌感觉自己像是钻进了一个死巷子里,虽然免于大祸临头,但是有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想不明白的话,她很难安下心来。
季夏从库房回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道:“世子。三公子用了早饭来找您。”
燕赵歌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道:“让宁康进来。”
季夏应声,推开门,将燕宁康迎进书房,才又退出去关门。
“大哥。”燕宁康站在燕赵歌身前,眉眼低垂,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燕赵歌打量着他。
一身靛青色的袍子,披着御寒的风衣,眉目间满是沉郁之色,脊背虽然挺得很直,但是肩膀是缩着的。
现在的燕宁康还远远不是兴平十四年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任着工部侍郎,稳重极了,万事深思而熟虑,却又不缺少决断的眼光,而不是现在这副沉默寡言的的样子。兴平十四年的朝臣将领,要么是从万军中带领部署厮杀而出的,要么是从乡县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没有一个蒙荫者。那时候每一场仗都打得吃力,同时与匈奴、鲜卑、叛军交战,安置于燕地的朝廷是一根被迫绷紧了的弦,吏部官员不足,户部长时间吃紧,国库亏空得厉害,百战精兵早就打没了,招募的新兵一批又一批踏上战场,在血与泥土里滚一圈,活下来的成了老兵,没活下来的就此长眠。谁也吃不准什么时候大晋就会彻底崩溃掉,谁也不敢任人唯亲,唯恐成为那溃了千里之堤的蚁穴。
“书读了多少了?”
“刚刚读完《论语》。”燕宁康回道。
燕赵歌忍不住笑了一声。她这个弟弟倒是怪实诚的,放到外面,要是说一句哪个十四岁的读书人才刚读完《论语》,十之九八要被人家嗤笑。而且燕宁康明明已经读完了《大学》,她让去国子学都打听清楚了。
“无论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书都是要读的,在国子学读不下去的话,就留在府里读。”燕赵歌说道,“做士人要读四书五经,做武将也要读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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