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从北地来长安,是逃。
十几年后的现在,从长安去北地,名义上是复仇,其实还是逃。
季夏在面具后的脸颊不知是什么表情,她在燕赵歌身边坐下,闭上了眼睛。
燕宁康在几步之外的阴影处站着,被风吹的摇曳着的火光忽明忽暗,他在黑暗中的神情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在那里像是一塑雕像一般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又慢慢走回房里去了。
天渐渐放明的时候,一身狼狈的季钧回来了。像是从大火里冲出来一样,脸上是熏黑了的痕迹,身上一股子烧焦的味道,衣服裤子破了几处,蹭上了土又有洇湿的痕迹。
看他的模样,燕赵歌就知道结果了。
“长安里如何?”
“咱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封城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也到处都是兵。我是今儿早晨寻了机会爬上墙头从护城河里游过来的。”说到这儿,季钧那张不拘言笑的黑脸上竟然少见地露了几分愧疚出来,他低声道:“君侯,我没找着二公子。”
燕赵歌看着在一旁狼吞虎咽用饭的燕宁越,挤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她道:“我省得的,不怪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季钧你先去用饭,我们马上就走。”
季钧应了声。
燕赵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心里莫名地涌上来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堵在她胸口。她想哭又想笑,想大声地吼叫来纾解胸口的烦闷感。可她最终什么也没干,就只是站着,用力地吸气又呼气,等季夏来寻她,她才搓了搓脸,将压在她心上的东西抑制住,又变回了那个沉着冷静的蓟侯府当家人。
这两百多条命都在她肩上,她不能乱。
拔营起帐,一行人在路上路。这次有了马匹之后行进速度就快很多了,燕宁越被燕赵歌抱着,乖乖坐在马上,一声都不吭。带着面具的季夏骑马跟在后面,季峥抱着孩子,季钧随在最后。
燕宁越年纪小,又带了个襁褓里的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才勉强出了三辅地界。
“君侯,前头有个村子,我等是宿在外头还是借村子住一晚?”
“派两个人去问一问,再让人在村子周边跑一圈,看看有没有兵马之类的,以防不测。”
“是。”
不多时,派去的亲兵回来了。
“君侯,村子另一头有大批的战马,看马屁股上的烙印,好像是京营八校的兵马。”
燕赵歌心上一沉,蜀国公篡位的事情里就有京营八校插手了的影子,京营八校未必全都叛变,但无论这支兵马所属于何人,都善恶难辨。她沉声道:“我们走,不能宿在这。”
然而此时现在再做定夺已经晚了,燕赵歌远不如对方的将领懂兵,原本静悄悄的四周涌上来不知名的骑兵,将燕赵歌这一行人包围了。
确实是京营八校的兵马,肩章背幡皆在,甲胄齐全枪戟在手,能装备到这等地步的长安兵马,除了天子亲兵羽林卫之外,也就只有京营八校了。
燕赵歌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还是经验不够,仅凭纸上学来的兵法终归不如能征善战者,这一路上应当是有不少暗探的,她都没注意到。也不止如此,仔细想想,一路上错误犯了不少,应该派一些轻骑在前头探路的,到了这个村子应该先探一探再派人去问。
“君侯,我去罢。”
燕赵歌拦住了想代替她出面的季夏,将燕宁越放在季夏马上,低声道:“能出动京营八校,十有九八是宗室的人,无论是哪一方人马,都和我等没有关系。虽然身份不明,但未必会对我们有敌意,我去探一探。”
“可……”
燕赵歌微微一笑,道:“你已为我做得足够多了,如今我为蓟侯,此事该我担。”
陌生的骑士皆手握火把,燕赵歌策马上前,高声道:“家父为故镇北将军,请您出面一叙!”
“蓟侯当面,得罪了。”为首的将领上前,道:“我等夜宿在此,不知来人为何,故而出此下策,得罪了,还请您稍稍原谅。”
看来不是敌人,燕赵歌松了口气,道:“既然您有公务在身,我等便不打搅了,这便走。”
将领面露为难之色,道:“这附近十里八乡只此一个村子,您离了这处,怕是找不到夜宿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燕赵歌皱起眉头,问道:“您有公务在身,我等一行人若是留宿,怕是多有不便。露宿荒郊野外并非难事,但若是因为您的好意,而使您差事有误,倒使我难堪了。”
将领沉默不语。
燕赵歌明白了,她对着将领拱了拱手,又退了回去。
“君侯?”季夏不明所以,这是交涉失败?
“对方来头不小,这位将领不能自决,兴许是派人去询问了,我们等一等。”燕赵歌道。
燕宁越仰头看着她,道:“哥哥,他们好过分。”
燕赵歌笑了笑,她道:“我们要借人家的地方夜宿,总要给人家询问主人的时间。”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燕宁越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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