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南府,育林县。
李铢不记得自己是谁,她从县令常墨的态度中隐约知晓自己应该是犯过错的,所以才躲在此处,轻易不出县学。
那位自称父亲的人所写的书信很熟悉,她虽然想不起父亲的样子了,却认得这字迹,直觉告诉她这封信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只需安心待在这里,无需执着过去就好,常墨待她极好,李铢翻开书,在得知自己的学识没有忘记后,她就成了一名县学的先生。
每当有学生唤她先生时,她总会恍惚一下,好似自己本来就是个教书的先生,有一名得意弟子,可惜她看不清那些虚影里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天,李铢照常批阅学生的作业,一篇题目吸引住她的视线《冬日观雾凇》。
雾凇,凇,她盯着‘凇’字,太阳穴处阵阵钝痛。
“李铢,李铢……李铢,我喜欢叫你李铢。”
良久她捂着头待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君若有碍,凇不独活……”。
李铢将八个字写下来,总觉这几个字很重要,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去想起来。可是在这里,她没有能求助的人,便只能试着去找常墨问一问,结果什么都没问到。
百钺二十八年,太后登基称帝,李铢看着县衙里贴出来的皇榜:云氏女云凇……。
那是一篇赞扬女帝生平功德的皇榜,百姓口口相传,可以看得出来,这位百钺史上的第一位女帝很得民心。
“我叫云凇,云尚书的云,云凇的凇。”
“我叫李铢,锱铢的铢。”
“李铢,锱铢,我知道了,你爹爹是左丞相李锱,我爹爹是尚书云奉,请多关照。”
“云凇。”
李铢站在人群中,身子晃了晃,她扶着额缓缓走回县学,心里空的哪一块终于补上了,可补上之后,原本温热的心却变得寒凉刺骨。
她果真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啊!
百钺四十四年的新年刚过,李铢如往常一般在学堂里授课,原本古井无波的心被江三言所带来的消息打了个惊慌失措。
行路人心有所念,不顾日月星辰,硬是把路程所需时间缩短了一半,日暮西垂,紧赶慢赶进了城门,宫门却是已经关了。
第二日一早,宫门一开,李铢跟在李锱身后进了宫,越过百官和太医,宫女们也尽数退下,李锱与云奉候在门外。
李铢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床上的人睡得极不安稳,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被什么恼人的梦魇缠住了一般。
她把药碗放在桌上,伸手轻抚那紧皱的眉头,一遍一遍看着自己想念的人:“云凇,云凇…我是李铢。”
云凇浑浑噩噩的沉浸在梦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谁的声音,是李铢,她嘴角轻扬,为这久违的呼唤。
“唔…”,嘴角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有柔软的舌尖打开了她闭着的双唇,舌尖里缓缓填满一股苦涩的药味。
云凇睁开眼睛,附在自己唇上的人似是察觉了一般抬起了头,她怔怔的看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云凇,我回来了,乖,我们喝药,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了。”
云凇不说话,视线胶着地看着,须臾她眼眶一红,嘴唇微张,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呜咽着哭出声来。
李铢放下药碗,脱了鞋袜钻进被子里,把云凇扶起来抱在怀里,一下以下拍着怀里的人,眼眶里不知何时也灌满了泪水。
门外的云奉听到哭声,正欲推门进去就被李锱叫住了:“是陛下的声音,就让她们独处一会吧,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就别管那么多了,孩子们苦了半生,我们也针锋相对了半生,走吧,老夫请你过府喝一杯,都散了吧。”
门外的人悄悄散去,房内的人哭声不止,云凇用力转过身来,紧紧抱着李铢,逐渐哭出声来,十六年了,她努力坚强,一滴眼泪也不允许自己掉下来。
这一刻,她仿佛要把十六年的泪水都哭个够,无论在谁面前她都没有脆弱的一面,可只有这个人,只有面前这个人,让她止不住的委屈,止不住的心酸。
“云凇乖,是我,我没事,我回来找你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了。”李铢带着哭腔安慰着,她感受得出云凇抱住她的力道,就像是在判断真假一样,用最简单的方式一遍一遍地确认着。
回应她的依旧是哭声,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仰头想把泪水送回去,却没做到,心酸和委屈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她们在年少时相爱,还没来得及互表心意就被迫分离,隐忍又深沉的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啊,两颗心反复在记忆中受折磨,离别苦,爱而不得更苦。
从早上待到暮色四合,李铢怀抱着云凇,喂她吃药,喂她吃饭,一刻也不想分开。仿佛肌肤的相贴可以填补这十几年的分离一样,谁都不舍得放开。
“不要走了,走也要带上我好不好?”云凇依偎在李铢的怀里,宫门已经关了,没有人来催促李铢离开,也没有人来打扰。
“今后我带你去看看山河,再也不分开了。”李铢轻轻安抚着云凇的背,眼里又闪过泪花,她想她再也舍不得了,舍不得离开怀中的人。
两个月后,云凇退位,皇女周十六继位,李锱请辞,褚源任右相,与左相江三言一同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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