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不太记得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画的,而且偏向于西方那种房屋式风车,而不是华夏所特有的船帆式风车。不过作用的是一样的,都能够不需燃料、以风作为能源的动力机械,都能大面积的提水灌溉。
季言之细细的翻看这些风车设计图纸,最终选择了一个木制结构、帆船式的风车制造图纸,以及一份如何挖掘深井,取地下水灌溉农田的资料出来,然后仔仔细细的放好,准备明日朝会一过,就找工匠开始造风车挖深井。
至于兴修例如水坝、水库之类蓄水的水利,唔,只能等打西域诸国以及匈奴、突厥以后,用战俘慢慢的修筑了,要知道季言之可舍不得治下百姓们要缴纳赋税的同时还要承受繁重的徭役。
所以兴修例如水坝、水库之类蓄水的水利,还是得等!
季言之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离开书房。
与书房算是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便是季言之日常起居之处,布置得很简洁,除了一些家具外,连屏风、造型独特的青铜摆设都没怎么放。季言之更衣上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模式,一夜好眠。
第二天,鸡鸣三声响,季言之便醒了过来。
季言之起身,过了一会儿,伺候梳洗的太监们捧着衣物、漱口洁面的铜盆从殿外鱼贯而进。季言之微微眯着眼睛,任由太监拿着玄色服饰一件件的穿在身上。阖目养神了一会儿,季言之这才在为他穿好衣物佩饰的太监的提醒下,开始漱口洁面,然后去用早膳。
用完早膳,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季言之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往可以称之为金銮大殿、用以专门处理政务开朝会的皇极殿。
龙椅摆在皇极殿正前方高处,一坐下去就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可惜季言之现在还是太子呢,所以他一进皇极殿,掌事公公便赶紧跟他搬了一张小方凳放在龙椅之下。
季言之:“……”
坐这个玩意儿,他还不如直接站着呢。所以诸位文武大臣鱼贯而进大殿之时,季言之直接站着,和诸位文武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谈起国家大事。
遣派文翁为蜀郡守之事,季言之也在朝会上说了,大部分官员赞同,少部分则是因为蜀郡道路难走,治理蜀郡非一朝一夕的功劳,说不得后半生的岁月都要耗在那儿了,不免文人愁思,感叹万千。
季言之眯眼微微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开口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仲翁先生为蜀郡守,即刻上任。”
顿了顿,在文翁欣然领命后,季言之又道:“下朝之后,孤有一物要交与仲翁先生,还望仲翁先生妥善利用,更好的治理蜀郡。”
文翁愕然,不过想到季言之这位太子爷私底下据说养了一批工匠,也就随即明悟,欣然等着朝会结束。
三天小朝会七天大朝会的早朝会议,这次也很快结束了。不过与以往想比,这次的朝会结束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因为在季言之刚刚问了一句还有没有事务需要商讨之时,整个大殿一阵抖动,无数琉璃瓦片纷纷从屋檐上坠落,摔得粉碎。
大殿之上,几乎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抱头、哆哆嗦嗦的蹲下了身子,唯一鹤立鸡群的就只剩下窦婴、以及周亚夫。
不过窦婴到底年龄大了,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季言之无奈,只得出手护着这位窦太后侄儿、他要喊表舅的窦婴快速出了大殿,周亚夫也紧随其后。随后原本抱着脑袋,蹲在地板上准备等余震过去的其他官员们也纷纷出了大殿,彼此都心有余悸的互相看了看。
“地龙翻身,当祭天求神灵宽恕。”
文武大臣中不知道谁捣鼓一句,惹来众多附和。
季言之下意识就想翻白眼,不过好歹稳住了他光风霁月的人设,转而招来内侍,吩咐一个接着一个从嘴巴里冒出。
内侍领命而行动,季言之才开始和窦婴以及周亚夫交谈了几句,吩咐他们看顾好文武百官,转而就往甘泉宫而去。之所以不去朝阳宫,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汉景帝前日就被栗姬忽悠出宫去泡温泉了,也不知道骊山的温泉行宫有没有受到地震的波及。
季言之放眼看了看整个未央皇宫,尽数琉璃瓦片坠地粉碎,有些个作为支撑的柱子倾斜的程度很大,有的直接倒了连累屋檐也垮了一部分。由此可见,这场地震真的太大了,连坚固程度最高的未央皇宫都这样了,其他地方怕是更加严重……
季言之重重吁叹一声,随即加快了速度往甘泉宫跑。
如他所想,甘泉宫也是遭了殃。而且不知道甘泉宫是不是出于地震中心地带,整座宫殿几乎半塌。陈阿娇额头浸染了鲜血,却寸步不离的守着窦太后。
她的伤,是护着窦太后逃离不断倒塌的甘泉宫时,被落下来的瓦片不小心砸到的。陈阿娇自小就没吃过苦,说是娇生惯养长大,一点儿也没错。皮肤娇嫩,当时砸到就见了红。只是陈阿娇还扶着眼睛看不见的窦太后,就没顾着额头上的伤,以至于不知不觉间,额头上的伤疤都可以结痂了。
季言之小心翼翼的帮陈阿娇处理伤口,然后才松了一口气,温和的跟窦太后细说他在地震发生后所做的一系列安排。
“皇祖母放心,孙儿已经打发侍卫前往骊山,骊山离长安甚远,想必受到地龙翻身的波及很小。”
窦太后舒了一口气:“长安各处着官员去看了没有?”
季言之:“孙儿已经交代了魏其侯(窦婴)、条侯(周亚夫)安排官员于长安各处查看。只是孙儿担忧皇祖母这边,所以才丢下理应当处理的政务跑来。”
“太子有心了。”窦太后欣慰的拍了拍季言之搀扶着的手臂。“哀家这儿有阿娇在呢,太子不必过于担忧。你父皇带着你母后去了骊山,一切国事就当由你全权处理。”
“孙儿知晓,这就去做事。”
季言之淡淡的笑了笑,随即和着陈阿娇耳语几句,就在陈阿娇恋恋不舍的眼神下,大步又离开了甘泉宫。
“怎么舍不得?难为你这丫头陪伴哀家这个糟老婆子了。”
窦太后知晓陈阿娇为了护着她,额头受了伤。感念陈阿娇的孝心,窦太后依然免不了打趣陈阿娇,惹得陈阿娇不依的撒起娇来。
“皇祖母,你再这样打趣阿娇,阿娇可不依了。谁舍不得太子哥哥了,阿娇只是……”陈阿娇皱了皱鼻子,傲娇的说道:“阿娇只是担忧,担忧太子哥哥一旦忙碌起来,又会忘了按时用膳而已。”
“还…而已。”窦太后摇头失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这对人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也是季言之的脾气好,挺纵容陈阿娇的,不然……
不过想到除刘荣(季言之)以外,其他糟心的孙子,窦太后心情就很不爽利,却还是开口,让宫人去皇子们的集中住所瞧瞧。
宫人很快去了又回,说是皇子和公主们都平平安安,没有受伤,只除了相当于冷宫的永巷,房舍尽数倒塌,人员伤亡有点儿多。特别是按照历史进程来讲,该荣耀王家门楣,成为皇后的王娡,在地震到来之时,被落下的屋横梁直接打了一个正着,很快就香消玉损。
窦太后细细听了,丝毫不见动容的道:“这王氏是…胶东王的生母吧,看在胶东王的份上,好生安葬吧!”
陈阿娇在旁,赞叹道:“皇祖母仁慈。”
窦太后却是噗嗤笑了笑:“你啊!哀家有时候都不知道说你啥,好在太子重信,秉性又好,不然你就为怎么平衡后宫忧心吧。”
陈阿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却是沉下心来,认真听窦太后有条不紊的开始整顿因为遭遇地震,而显得一派杂乱的后宫。过了一会儿,馆陶长公主匆匆入宫,见了完整无恙的窦太后,已经额头上缠着白绢纱,明显上了药的陈阿娇。
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心肝宝贝肉儿’的叫唤起来,然后才帮着眼睛看不见的窦太后分担琐事。
不提未央宫里有条不紊进行的‘灾后自救行动’,只说季言之。季言之一出已经损毁多半的甘泉宫,就与等候多时的窦婴、周亚夫碰头,并且亲自带队,搜索长安各处,将不少困于废墟之中的灾民给救了出来。
很有意思的是,被困于废墟之中的大多数都是家中薄有资产之辈,像平民百姓所住茅草屋倒塌了也就倒塌了,根本没受什么伤害。不过如今已入秋,天气即将转凉,如果灾民没有能力搭建好居所,只怕难熬寒冬。
所以季言之将受灾情况统计后,最先着手的便是朝廷出资给平民百姓搭建房舍。没曾想,这个举措反倒引起了家中颇有资产者的抱怨,说什么贱命一条,太子殿下再仁厚,也不该将他们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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