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点头:“嗯,他如今年纪还小,若是悉心教导,或有成才的可能。”
……那道长你真是过于乐观了,程晋敢打赌,明日燕道长的行程绝对顺利不到哪里去,想了想,他才道:“等下你来我书房一趟,我写封信,明日若出了什么岔子,将我的书信拿出来。”
燕赤霞觉得没必要,他走南闯北多年,若连这个都处理不了,干脆在汤溪衙门养老算了,不过他也知道程大人是好意,故而也没推辞。
然而第二天,燕道长就被打脸了。
若不是靠着大人的信,他差点儿就被安家父子以拐卖人口的罪名送进武义县衙了。
却说安大器高中后,便在京城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得妻家帮助,仕途走得还算顺利。官员每到任期变更时,是有一段探亲假的,安大器想着父亲都没见过孙子,就带着妻儿回到了家乡武义县。
谁知道才回来没多久,弟弟可弃就惹了祸事,父亲绑了弟弟就是一顿毒打,他怎么都劝不住,不过他心里也觉得弟弟顽劣不堪,是该吃些苦痛警醒警醒,却没想到他晚间带着伤药去可弃房中,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使人去找,翻遍了安可弃那些狐朋狗友的家,也没找到人,父亲说是可弃心中记恨,不愿回来,还放言说让他死在外面算了。安大器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弟弟,却也还没到让人去死的地步,刚要再派人去找,人就送上门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他们要打死我,你难道没看到吗!”
半妖力气是大,但还没有大到程晋这种离谱的程度,至少燕赤霞是能够拿住他的,等进了安府,燕赤霞道明来意,安大器还以为这道长是单纯送弟弟回来的,却没成想会讲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你这假道士,老夫要将你送官!我夫人乃是天上圣后的公主,你休得胡言乱语!”安大业气得面红耳赤,拉着大儿子就道,“儿啊,快替爹把这道士送官!他劫走可弃一日夜,也不知安了什么心!”
安大器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虽然自小也听父亲说母亲如何如何,但他只当是父亲过于想念母亲,发了癔症。左右想想,这道士生得过分年轻,确实有仙人跳的可能性,便决定遵照父亲的意愿将人送官。
燕赤霞一看这家人居然来真的,刚要带安可弃先走,一封书信就从他腰间掉了出来,正是早晨临出门时,程晋托阿从转交给他的。
安大器一看这信,登时惊诧道:“你与程探花竟是朋友?”
说起来,程亦安好似是来了婺州当县令,还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汤溪县令。当初翰林院中不少同僚议论,说他们若有程亦安的师门和天赋,外放怎么的也该是个知州,也不知这程亦安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文人跑婺州跟山匪打交道。
燕赤霞却摇了摇头:“贫道曾得程大人相救,如今在衙门做些轻省事。”
安大器闻言就道:“你既在程大人手下办事,便该明白他最看不上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如何编这样一套说辞出来,我弟弟好端端一个人,偏生要被你说成什么半妖,你究竟居心何在?”
燕赤霞:……什么?程大人自己不就是最怪力的存在吗?
不过看安家父子的态度,燕赤霞也明白自己恐怕是把嘴皮子说破,两人也不会信了,毕竟那安夫人早已不在安府,死无对证,确实很难取信于人。
就在燕赤霞犹豫的刹那,安可弃率先发难起来:“虽然我也不信你,但你与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们自有他们的道理,全天下的道理都是他们的,与我有甚关系!放开我!”
“孽子,你胡沁什么!又要讨打?”
安可弃却越来越来劲:“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讨打,你恨不得根本没我这个儿子,你眼里只有他,他才是你的儿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早把我打死啊!打死我,你就只有让人称心如意的儿子了!”
安大业气得那叫一个脸色铁青啊,抄起旁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安可弃机灵躲得快,说话越来越过火:“难道不是吗!你对我,可曾有过一分的用心!”
“老夫给你吃,给你穿,若不是老夫,焉能有你如今对着老夫咆哮啊!”安大业气得胸闷心慌,看次子态度愈发癫狂,心中一个念想竟是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就分家!老夫以后也不用你养,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分家?你分我多少家产?”
安大业气笑了:“家产都是老夫挣下的,老夫想给谁就给谁!老夫还没死呢,你就惦记我的家产了!”
安可弃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除了家产,我还能惦记什么!你什么都给了他,难道连家产都要全部给他吗?”
安大器这般被弟弟指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可弃,不许这么同父亲说话。”而且,他也不贪父亲那点儿家底。
“那你让他把家产分我一半,我不像你那么贪心,什么都要,一点儿都不留给我!”安可弃超大声地咆哮道,连旁边的燕赤霞都被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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