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伯林看着白芸。
白芸特别硬气, 下巴一扬,她就不信了,在大队里口碑还算不错的付小叔面前, 付伯林这个当侄儿的还能欺负她!
是的。
付伯林没有欺负她, 也没有再死揪着这事不放。
他直接告诉付小叔:“小叔,这位白芸同志思想很有问题,那天你不在, 她拿了五十块钱叫我……”
“付伯林, 你闭嘴!”白芸听出来了,付伯林想揭她老底,把那五十块钱的‘故事’说出来。
这怎么行!
这会毁了她的形像的!
白芸都吼起来了:“你给我闭嘴!”
付伯林充耳不闻,还在那说:“说让我把……”
白芸绝望的发现,付伯林是个油盐不进的。
她很快就有了决定:“我说。”
付伯林停住了。
然后问:“你是站着说还是坐着说?”
白芸没搭理他,然后黑着脸走到桌边,坐到长凳上去了。
她刚才在那屋站得够久了,腿都酸了。
白芸就开始说了:“这事是安雪莲起的头, 她特别恨你,想要搞臭你的名声。她的想法是找一姑娘, 跟你不清不楚的,趁着这个时候带人过来捉奸。”
付小叔一脸震惊。
他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坏!
张毛也在听,“那安雪莲为什么恨老四啊?”
老四?
又是谁。
白芸一头雾水。
“就付伯林啊,那姓安的跟我们老四没啥关系啊,咋恨上的?”张毛纳闷了。
“情债。”白芸想了想说,“她说付伯林有新欢, 甩了她。”
她一边说一边看付伯林, 眼神里透着那么看人渣的意思。
反正这又不是她的事。
她为什么要帮安雪莲瞒?
张毛一脸羡慕的看着付伯林, “你有对象了?”之前安雪莲, 好像长得挺好看的。
等等,不对啊,那姓安的不是嫁人了吗。
张毛心里啧啧两声:老四的口味还挺重。
付小叔听得皱起了眉。
付伯林这男女关系太混乱了。
付伯林淡定的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对象,那位姓安的姑娘现在跟我没关系。”
还说了:“我以后真有对象了,肯定会告诉你们的。要是你们从外头听到那谁谁说我谈朋友谈对象什么的,别信。对了,三十岁之前我不打算结婚!”
三十岁都不结婚了?
白芸的眼睛在付伯林的身上晃了几圈,这,付伯林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用得太频繁了,坏掉了?
白芸又瞅了一眼。
付小叔额头突突的跳。
“你看什么。”付伯林觉得白芸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没有。”白芸扭头,“你让我说的事我都说完了,这会也不早了,我得走了。”要是付伯林敢拦她,她就跟付伯林拼命!
“你走吧,”付伯林压根就没想拦,还说了,“以后不管有事没事,你别来我家了。”都来两回了。
每次来都带着事。
白芸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翻了一个大白眼。
当谁稀罕来!
这破地,以后请她来她都不来,那五十块钱,就算是喂狗了!
可狗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啊,白芸想到那钱心好痛。
白芸走后。
付伯林看付小叔坐那没动,像是在想事。只能他去栓门了,人都走了,事情也完了,他得去睡觉了。
付伯林有些困了。
付伯林刚栓上门,就听付小叔喊他:“伯林,你过来。”
“小叔,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好困。”付伯林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他还强调:“明天四点就要起来去上工了。”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付小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听到啥?
伯林说自己要上工!
天啊。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付小叔怔了一会,然后赶紧点头同意:“行行行,那你去睡,明天早点起来去上工。”就怕迟一步付伯林反悔。
付伯林点点头,“行。”准备回屋。
付小叔在那说,“明天我早上起来喊你啊。”
必须叫付伯林起床啊,万一又赖床怎么办。
付伯林回头,“小叔,你明天几点走啊?”
“跟你一样,四点起来,四点半走吧。”付小叔本来没想这么早出发的,但是,付伯林要上工这事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得早起来。
他要亲眼看着付伯林去上工才行。
“好,那你叫我。”付伯林打着哈欠回屋了,然后关门睡觉。
等屋里没动静了。
张毛才压低声音问付小叔:“他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竟然要说去上工。
付小叔盯着张毛:“你别管他受不受刺激,他能上工去赚钱,是好事。人勤快了,那些嫂子们才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说完这话后,付小叔就开始问张毛赵家那群人来时的具体情况,这回张毛说得更细了。
他还说了付伯林被人抢了的事。
好在他厉害,把篮子跟抢走的饭都抢回来了!
张毛特别骄傲。
这事付小叔真不知道。
他不光不知道这事,他也不知道许秀枝去付山梅家闹了。
没人跟他说啊。
他说完人就回来了。
对了。
他还把金婶嫂子送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金婶嫂子家满是人,山嫂都在那边呢。
他没过去。
在路口看到金花嫂子平安到家,他就走了。
结果回到家就看到一堆人堵着。
再说这会。
付小叔听到付伯林被人抢了东西,脸色变了。
他才出去一会,付伯林又是被人抢东西又是被人找麻烦,怎么回事啊。这事怎么这么邪乎啊,是不是家里动了啥,风水不好啊。
付小叔犯愁了。
这回他要出去好几天呢,就这么个情况,留付伯林一个人在家他还真不放心。
-
第二天。
公鸡才刚叫两声,付伯林就被人摇醒了。
他感觉才刚睡。
“四点了,该起来了。”付小叔三点多就醒了,他晚上没怎么睡,听到鸡打鸣了就过来叫付伯林了。
“别睡了,大伙都起来了。”付小叔晃了付伯林好几下,付伯林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他往窗户外头瞅了一眼,天还是黑的啊。
他又想躺下了。
最后还是被付小叔强硬的揪起来了。
张毛也一块起来的,他没走。
昨天晚上付小叔跟他说好了,让他在这里住几天,等付小叔回来再走,报酬是布票。
张毛当然答应啊。
就算付小叔不给,也会同意的啊。
付伯林最近走背运,挺招小人的,得有人帮着镇一镇。
付伯林没想到,他小叔还做了疙瘩汤,他碗里还放了一个荷包蛋呢。
都是付小叔一大早起来做的。
“小叔,家里哪来的面粉啊?”付伯林昨天找过的,没看到面粉啊。
付小叔道:“在厨房的柜子里,米也在里头。”
柴米油盐这类东西,都是付小叔管的。
饭也是他做。
付伯林喝了一口疙瘩汤,又吃了好几个面疙瘩。
张毛也起来了,坐他对面吃呢。
付伯林是正常的大碗,而对面的张毛,用的碗比他足足大了一号。
付小叔吃东西也快,一边吃一边告诉付伯林,“坛子里有些酱菜,还有腌萝卜,菜园子里辣椒应该长起来了。”
豆角,青菜啥的。
付小叔先前给了一点许秀枝,这会菜园子的菜不多了。
要是张毛不在这,付小叔肯定让付伯林去山嫂家吃饭了,等他回了给钱。
可现在不行。
山嫂肯定不乐意张毛去她家蹭吃的。
毕竟张毛是外人,名声又不太好,是个混子。
说到腌萝卜,付伯林想起来了,昨天金花婶子说给他的腌菜啥的还没拿过来呢。付伯林心里默默的把这件事记下,准备中午的时候去金花婶子家一趟。
张毛说了:“小叔,老四,等我就回我们大队了,我晚上再过来。”
他得回家吃饭。
总不能指望老四这家伙做饭吧。
会饿死的。
“行。”付小叔松了口气,“等会你走的时候,带点富强粉回去。”
“小叔,不用。”
“别客气,这是伯林他爹的老战友寄过来的,不用钱的。”付小叔说了这话之后,张毛才同意带点富强粉回去。
富强粉算是面粉中比较好的牌子了。
张毛一听不用钱,立刻就同意了,还问:“老四他爹那老战友还会寄东西过来啊?”
付小叔想到大哥的那些朋友,不禁笑了,“是啊,以前还给伯林寄过小衣服呢,都是挺好的人。”
付伯林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原主的父亲都死了十年了吧,他的那些战友还记得这么个人啊。
挺让人感动的。
刚吃完早饭。
山婶就过来了,她是带付伯林一块上工的。
刚才付小叔去过她家,跟她说了一声,让她带带付伯林。付小叔主要是想山婶盯着付伯林干活。
怕付伯林这小子说一套做一套。
嘴上说去上工,拿着工具假模假样的过去,干不了一会就溜了。
付小叔跟山婶在那小声说话呢。
“嫂子,伯林干活您要是方便,帮忙盯着一点,别让他半路跑了。”
“行。”山婶道,“交给我,你放心。”
付小叔又说,“嫂子,这是伯林的饭钱,你拿着。”
“怎么又给钱,上次还没完呢。”山婶不愿意接。
付小叔硬是递过去,“您就拿着,搁我们手上迟早要用的。”
山婶一听这话,立刻就把钱接了过去。
是要用。
她怕付小叔把钱给那姓许的用了。
还是留在她这安全。
说到这。
山婶有件事想问:“昨天我从山梅家回来,听孩子说你家闹哄哄的,出啥事了?”
山婶回到家的时候。付伯林家里是黑的,灯都没点,肯定是睡了啊。
付小叔就稍微说了一下。
山婶听了直皱眉,“这赵家人以前看着是个明白人啊,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
付小叔也不想说了,“都过去了。”
山婶看着付小叔,看了半天,还是问了:“昨天许秀枝来过,你知道吗?”
付小叔点点头。
付伯林跟他说了,下午的时候许秀枝来找过的。
山婶看付小叔的表情这么平静,还以为他不知道许秀枝昨天在付山梅家闹起来的事。
他知道啊?
那他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山婶想不通。
又瞅了付小叔好几眼。
昨天那事闹得可不小。
付伯林吃饱喝足,拿着镰刀走过来了,“山婶,我们走吧!”早上的空气就清新,舒服。
付伯林干劲十足。
“行,那走吧。”山婶领着付伯林走了。
付伯林走后,张毛跟付小叔也走了。
张毛回自个大队干活去了。
付小叔要去城里,帮他哥的那个截了腿的老战友开车。
天还没亮。
这屋里就没人了,门上挂着一把锁。
-
许秀枝一晚上都没睡着,她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早上鸡一叫,她就起来了。
先收拾屋里,然后去了厨房煮了米饭,焖了豆角,又炒了两个青菜。
她大儿子付立飞阴沉沉的站在厨房门口,“妈,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那么晚回来啊?”
许秀枝拿着锅铲的手一顿。
回头,挤出笑脸:“我有点事。”
付立飞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又去见那个付正军了?”
许秀枝眉头一皱,“付正军也是你叫的吗,你得喊叔。”
付立飞冷笑。
叔?
狗屁叔!
他直接说了:“妈,我家也没到饿死的地步,你老找他干嘛?大伯娘说你们有多难听你不知道啊??”
许秀枝摇摇头,“你不懂。”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小了,我快十岁了,等我长大,我就带爹去首都的大医院,把他冶好!”付立飞望着许秀枝,小手握成拳,有一句他想说,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真的想问他妈:昨天他爹发病了,她到底死哪去了?是不是出去找那个野男人了。
他们家到底多缺钱啊。
是要饿死了吗?
昨天他从奶奶家回来,发现爹躺在地上不醒人世,还以为……自己要没爹了呢。
他自个把他爹扶到床上,用毛巾把爹脸上的脏污给擦干净的。
他都不敢去奶奶家帮人帮忙。
他怕奶奶他们知道他妈又不在家。
他爹这病,常年在床上瘫着,只要不刺激他爹,就没事。
药是发了病才吃的。
“立飞,妈给你装了饭,等上学的时候中午吃啊。”许秀枝手脚麻利的把饭跟菜装到饭盒里,铝制的那种,还有盖的。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农忙,学校放假了。”付立飞面无表情,“不用上课,等会我跟你一块去地里干活。”
许秀枝扭头看他,“放假了啊?”
“农忙假。”付立飞又说道,“你把我爹的饭给准备一下,我去给他喂。”
他怕他妈去喂饭,又给他爹刺激出毛病来。
“你那学费……”许秀枝道,“我想想办法。”
付立飞回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用管,奶奶说了,帮我出。”他停了一会又说道“你还是想想樱子的学费吧。”樱子是他妹妹。
“妈,你少去刺激我爹,他就不会去医院花钱了啊。”付立飞又说了一遍。
许秀枝道:“我没刺激他。他那病不就是那样吗,就躺着,也说不出话,能受啥刺激。”她一提到自个男人,语气就冷淡了下来。
跟个废物一样。
吃喝拉撒都要人侍候,她现在看到那个人就觉得反胃。
刚病那一会,付洪文还能说话的。
后来就会呜呜呀呀的,话都说不清了。
好不了,又死不掉。
尽拖累人。
许秀枝有时候恨自己心怎么不再狠一点,要是心再狠一点……
许秀枝把饭添好,递给付立飞。
付立飞端了饭去了他爹的屋,打开门,就是一阵怪味。
常年瘫在床上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味,挺正常。
付立飞已经习惯了。
付立飞坐到床边,喂饭。
付洪闭着嘴,不肯吃。他眼珠子不停的往门口看,嘴里啊啊的叫着。
付立飞叹了气。
说道,,“我妈昨天回来了,应该没啥事。”
付洪文眼睛直直的盯着付立飞。
付立飞低声说道,“等会我出去打听打听。”
瘫在床上的付洪文这才安静下来,乖乖吃饭。
付立飞喂完饭,拿着空碗到厨房。
他妈又不见了。
厨房没有,其他屋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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