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伯林有钥匙。
他直接开了门, 院里一片主漆黑。
往里走就是屋子,门上也挂了锁。
看来是真没人了。
那孩子冻得哆嗦起来。
付伯林也冷,他打开门赶紧进屋, “先把湿衣服换了。”他打开灯,准备回屋去把湿衣服换了。
结果发现他那屋空荡荡的, 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付伯林只好去了付小叔的屋,他准备先穿小叔的衣服。
他身上的湿衣服都都结成一块一块了, 太冷了。
小叔这屋……
床上竟然也没有铺东西,地上还有一个盆子跟一个抹布,木板中间似乎有血迹。
付伯林没细看,他这会忙着找衣服。
那小孩子十来岁的样子,穿小叔的衣服肯定是大了。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凑和着穿了。
换完衣服, 付伯林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问那小孩,“你是谁家的?”
那小孩穿着长长的不合身的衣服, 收了收鼻涕,“我是来找付立飞玩的, 我跟他是同学。”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付伯林。
付立飞的同学?
付立飞的亲妈许秀枝这会还在坐牢呢。
“付立飞在学校怎么样?”付伯林问。
“他妹妹退学了。”那孩子说, “我叫叶牧。”他说得小心翼翼。
说的时候依旧在偷看付伯林。
他似乎怕付伯林听到这个名字不高兴。
付伯林完全没反应。
不管眼前这孩子是付立飞的同学, 还是付立飞的妹妹退学了, 这些付伯林都不关心。
现在他只想知道家里是怎么回事。
“这会不早了, 我得出趟门, 你是留下来, 还是去付立飞家?”付伯林问叶牧。
“我就在这!”叶牧赶紧表明自己的意思,“外头又黑,又冷, 我就在这屋里呆着,这里暖和。”
他还乖巧的说,“我看到外头有柴火,等会我把火盆烧起来,把衣服烘干……”
“行。”付伯林从屋里拿了两双拖鞋出来,都是新的,估计是小婶下半年新织的。
他把一双给那小孩了,“你那湿鞋子赶紧脱了。”
他自己换了一双小叔的新棉鞋。
这鞋是暖和了,可是外头不好走,付伯林想了想,还是换上了胶鞋。
因为有个陌生的孩子在这,付伯林还是把小叔的屋子给锁了。
虽然里头看着乱乱糟糟的,像是屋里头柜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在,衣服鞋子什么的整整齐齐。就是被子少了几床。
付伯林刚换好胶鞋,准备出门的。
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正军?”是山婶的声音。
付伯林回头一看,笑道:“是我。”
山婶看到付伯林,愣了。
半天才出声:“你怎么才回来了,你小婶住院了你知不知道。”
山婶领着付伯林就往他家走,“小锦天还在我家呢,那孩子这几天闷不吭声的,也不说话,就呆呆的望着外面,你们再不回来,他只怕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她一边说一边说,“我见你家灯亮着,还以为是那不要脸的又跑回来,在这蹭住呢。”
付书记特意打听过温小雨的消息。
为啥打听?
让那家赔医药费啊,孩子把人撞了,送到医院去费了那么多钱,就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温小雨家男人赌博,可能没钱。
但是那婆家不是还有些积蓄吗,总得表示表示。
山婶他们也不是想讹钱,就是想要那边一个说法。
就算是送来一块钱当医药费,那也是诚心认错的态度。
结果。
付书计这一打听,心都凉了。
温小雨她男人又赌了,这回欠的钱没还上,把手指头都给切了。
这赌瘾不戒掉,那一家子都要被拖进泥潭里。
搁以前,男人输红眼卖儿卖女的都有。
好在现在是新社会了。
山婶把自己知道的都跟付伯林说了,还说温小雨那男人又赌上了。
她最怕就是这赌徒领着债主找过来。
付伯林一听就皱眉了,“他不是有亲爹亲妈吗?”
这还能找来的?
不过是个连襟,又不太亲近。
还能叫这边来还钱,那真是出了鬼了。
付伯林每次一回来,总能听到这些乱七八糟让人不处心的破事。
简直有毒。
到山婶家。
付伯林刚走进门,小锦天就扑上来了。
他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小锦天眼泪汪汪的,看到付伯林就开始哭,“哥,我要我妈,我要我爸……”
付伯林摸了摸小锦天的脑袋,“明天一早就去,乖,别哭了,把力气留着,明天要半天车呢。”
小锦天胡乱的擦着眼泪。
根本就停不下来。
付伯林看着他:“怎么着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小锦天把头埋在付伯林的脖子上,“吃了……”就是吃不下。
他一想到那天妈妈的样子,就害怕。
晚上闭眼的时候,做梦都梦到妈妈跟他挥手……
想到这,小家伙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付伯林抱着,哄半天都才哄好。
他答应小锦天,明天天一亮就去城里找付小叔夫妻俩。
山婶其实看过温七雨两回,但是没带孩子去。
就怕把孩子去见了妈之后,不肯走了,那付正军肯定照顾不过来。
“你家那好些天没人住了,就在我这挤着睡吧。”山婶一边留付伯林一边问,“晚上吃了没?”
“吃了。”付伯林说是吃了,其实晚上真没吃。
他在火车站买了一些吃的,是准备带回来跟家里人一起吃的,没想到回家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付伯林准备回去把吃的热一热,现在天不早了,就不打扰山婶一家人了。
山婶家里还有媳妇孙子呢。
付伯林是想把小锦天留在这边的,小孩在这住了好些天,也睡习惯了。
结果小家伙死活不愿意,非要跟付伯林一块回家。
不光要回家,还要把寄在金花婶子家的两只狗狗给牵回来。
山婶还笑着说:“你一回来,小锦天可算是精神过来了。”
小家伙跟以前一样,闹腾上了。
付伯林只好把小锦天一块抱走。
上锦天留在这边的衣服鞋子什么都带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付伯林想起来叶牧了,他问山婶:“我刚才在河里捞了一个孩子,叫叶牧,您在村里见过吗?”
山婶哎哟一声,“孩子怎么掉河里了?人没事吧!”
她是知道那孩子的,付立飞的同学,挺懂事的一个孩子,还跟付立飞一块去山脚下捡柴火呢。
“没事。”付伯林道,“就是冻坏了,现在还在我家呢。这天色太晚了,也不好送走……”他明天一早就要带着小锦天去城里,顾不上叶牧,所以跟山婶交待一下。
山婶找了一套孙子穿不了的旧衣服,给了付伯林,让付伯林带去那给叶牧穿。
付伯林回去了。
他一手抱着小锦天,一手提着旧衣服。
付伯林刚到门口门就开了。
是叶牧过来开的门,他裤角挽了好几道,衣袖口也是,堂屋里烧了火,火挺旺的,叶牧的头发已经烤了个半干。
这孩子还把椅子拖了过来,把湿衣服放在椅子上,让火烤着。
叶牧笑着跟小锦天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小锦天似乎也认得叶牧,挥了挥爪子,但是没喊人。
小锦天看看叶牧,又看看付伯林,小小眉头拧了起来。
付伯林把干净的旧衣服交给叶牧,“去换上吧。”他还说,“我还要去外边一趟,你要去付立飞家吗?”
叶牧低下头,“他奶奶在家。”
他不是很想去。
付伯林道:“行,那你就在这边凑和一晚。”
他把买的那些吃的拿了出来,给了叶牧一份,锅在厨房,你想吃就蒸一蒸。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叶牧挺有眼缘的。
很亲切。
家里虽然少了两床被子,但是还有六床,够睡。
“好的。”叶牧很开心。
他拿着旧衣服就要去付伯林的房间换,那是个只有床的空房间。
付伯林给小锦天又裹了件厚衣服,还带上了帽子,这才出发去付书记家。
把得狗子要回来。
他想好了,明天走的时候把家里贵重的东西都带上,之后就不回来了。
就在城里的房子住。
这边的破事真是了了一件又来一件。
付伯林听着就烦。
还有小婶的那妹妹,那亲妈,付伯林现在听这种事就头疼。
这后面代表着数不尽的麻烦。
有些事有一就有二。
那小婶的妹妹过不下去,迟早要拖家带口的找过来的。
还是搬到城里去吧,就当是暂时避一避。
不是说怕那些人,就是想不搅在一起。
接下来会出什么事付伯林都能猜着,小婶那娘家肯定是想要小婶出钱出力的,不出?那就用孝道用人情世故用姐妹情、母女情来捆绑……
血缘这东西又扯不开。
付伯林也知道小婶的家人为什么要找小婶。
之前小婶在外头赚钱,就往这里寄,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不家是父母过生活还是父亲生病都是她出的钱。
她娘家人习惯了她的付出。
应该说习惯了。
不管这些破事了。
付伯林抱着小锦天,很快就到了付书记家。
黑兵看到付伯林就摇起了尾巴。
另一只小白狗跟付伯林不太熟,黑黑的狗眼盯着付伯林。
付书记听到付伯林说要带狗走,还要带到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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